第126章 兄妹
顾婉茹的衣裳首饰被汝欣挑了个遍，就无心装扮自己，随意穿了件青蓝色的襦裙，外搭宝蓝色的半臂，一头长发用了一支玉簪绾着，鬓边戴了一朵新开的绿菊，通身上下再无别的首饰，反倒清清爽爽的。
一向爱穿紫色的裴霁今日竟然也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根玉带，倒把平日的冷冽收了起来，显得颇有几分温润公子的样子。
两个人站在一处，的确郎才女貌，颇为登对。
已经落座的汝欣恨得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为了能与裴霁登对，她特地穿了朱紫色的襦裙配褙子，上头用金线绣着一片片的金丝桃，再配上她满头插戴的金银珠翠，顿显富丽堂皇。
可朱紫色却把本来就黑的汝欣衬得更黑了几分，月色下，汝欣看上去竟然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还不如坐在上首的敏贵妃清丽。
夏日炎热，一席人包括丫头们，不是青绿色，就是粉黄色，都穿得清清爽爽的，只有汝欣老气横秋，气得她差点把杯子扔出去。
敏贵妃好似没看到汝欣的黑脸，就着灯光和月色一打量宴明琅，又笑道：“哎呦，这儿还藏着一个呢，本宫瞧着嘉成这身衣裳和阿霁的更配。”
宴明琅换了一身天水碧的襦裙配藕荷色的半壁，她本就生得秾丽，一身清爽打扮，不仅没有减去她的姿色，反叫她更加娇艳，与裴霁这身打扮的确更为相称一些。
最妙的是，宴昭昭也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三个人瞧着倒像是一家子。
敏贵妃留心多看了几眼，和宴知秋说笑了几句，余光瞥见顾徵时不时地看向宴明琅，心中便有了计较。
一时宴罢，敏贵妃喜爱昭昭机灵可爱，就把昭昭留在陌上馆，挥手叫众人散了，只单单把顾徵留下了。
她逗弄了昭昭一会儿，让宫女领着昭昭去睡了，才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徵：“你比嘉成大一岁，嘉成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你这连个知心知意的人都没有，指望叫你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的，我还不如去指望阿衡呢。”
顾徵急了：“母妃，阿衡还小着呢，且再留一留她，到二十五六岁再给她寻驸马也来得及。”
“你对阿衡的事情倒挺上心。”
敏贵妃眼神忽地锐利起来：“徵儿，你莫要犯了糊涂，阿衡再好，那也是你亲妹妹！”
顾徵心头一凛，忙跪地辩解：“母妃，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儿对阿衡清清白白，不曾有半分不堪之想。”
“最好没有，”敏贵妃目露警告，“你父皇心疼阿衡，早早地给阿衡选中了驸马。”
“父皇选中了谁？”
敏贵妃冷哼一声：“你急什么？”
见儿子垂下头，敏贵妃才幽幽道：“大司农韩秀之子，韩越，此人你是见过的，年纪轻轻就中了小三元，相貌又生得好，且文武双全，如今在你父皇身边做郎官，我跟他说过几次话，觉得他性子沉稳，就点头应允了，你父皇已经与大司农通气了，就等着阿衡及笄之后把此事定下来。”
顾徵如遭五雷轰顶，一颗心好似被挖去了一块，疼得紧：“事关阿衡终身，母妃怎能如此莽撞……”
“住嘴！”敏贵妃猛地一拍桌子，一双美目已是泪光点点，“早知你有这样的心思，当年我就不该叫你来时时照拂阿衡，徵儿，你清醒些，你可知，若是你心思败露，叫外人得知了，死的可是阿衡啊！”
顾徵抿唇不语，眼中却燃着怒火，仿若随时都能焚毁这世间一切。
“我冷眼瞧着，方才在席上，你时不时地看嘉成几眼，是不是对嘉成有了心思？嘉成那孩子性情模样都好，虽然早年失了名节，说到底也不是她的错，你若点头，我就去求你父皇下旨，嘉成做你的正妃不太妥当，我帮她求个侧妃之位，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敏贵妃为儿子想得处处周到，却没听到顾徵的回话，一见顾徵心不在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徵儿，母妃说的话你可曾听进去了？你是要气死我啊！你若再这么着，我立刻叫章台掐死阿衡，也好过叫她活着，让你惦记得好！”
顾徵慌了，忙膝行几步，抱住了敏贵妃的腿：“母妃息怒，饶了阿衡！阿衡什么都不知道！孩儿答应母妃，等阿衡进宫之后，若无母妃同意，绝不会去见阿衡！”
敏贵妃这才长舒一口气，又与顾徵说起自己的打算。
顾徵收敛心神，苦笑道：“母妃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表哥对嘉成有意，难道母妃就没看出来吗？”
敏贵妃吃了一惊：“这孩子怎么如此胡闹！他的婚事可不能这么随意，你父皇好不容易才打消对袁、裴二家的顾虑，他若是去求娶嘉成，你父皇定然又起疑心。”
镇北王世子的亲事，只能圣上钦点，由不得裴霁自己做主。
圣上属意皇室宗女，这段日子已经看好了几个，如果裴霁这个当口去胡闹，定然会惹得圣上恼怒。
“徵儿，你与阿霁关系好，你可一定要劝劝你表哥，莫要做出莽撞的事，惹怒圣上。”
忽闻外头吵嚷起来，敏贵妃心下不悦，扬声问外头的人是何事。
翡翠推门而入：“回娘娘的话，好似是七公主滚落台阶，如今已经遣了园中的良医去，还请了福康郡主。”
敏贵妃又坐回到了椅子里：“哦，原来是婉茹啊，翡翠，伺候我更衣，公主有事，本宫可不能不去啊。”
宴明琅是跟着宴知秋来的，秋林苑里里外外都忙乱起来，跟着顾婉茹从宫中来的宫人四散奔走，也不知道在忙乱些什么。
宴知秋瞧着不像，就找了顾婉茹的另一个大丫头翠珠，叫翠珠把人约束起来，不叫乱跑。
“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七公主只是跌了一跤，正需要人服侍的时候，你们若是敢趁乱生事，出去乱嚼舌头根子，本县主定然会禀明贵妃，到手，打你们板子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