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酒后相对
小孩子童言无忌，却不知道随口说出来的话有多伤人心。
宴明琅就因为昭昭睡前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血缘是这个世间叫人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样东西。
就因为裴霁是昭昭的生身父亲，所以哪怕昭昭和裴霁头一次见面，就相处了一个月，昭昭就心心念念惦记着裴霁了。
宴明琅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闷闷地哼了几声。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遇到了裴霁！早知道当初就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男人好了，为什么偏偏找的是裴霁。
宴明琅越想越生气，把枕头当成了裴霁，一边捶打着，一边小声地咒骂着。
又不敢咒骂裴霁，让裴霁去死，只能很没出息地诅咒裴霁明天饿肚子之类的话。
“堂堂的嘉成县主，就只有这点本事？”
一声嗤笑传来，宴明琅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是……裴霁？
她惊恐地抬头，果然见到裴霁风尘仆仆地站在床前。
宴明琅忙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想大骂裴霁，又怕惊醒了昭昭，只得忍着怒气问道：“你怎么来了？登徒子，不在自己的屋里待着，跑别人的闺房做什么？”
裴霁挑了挑眉头：“这是你的闺房？我记得阿衡是把摘星楼安排给我住了，什么时候换成你的了？”
宴明琅脸都红了。
她倒是忘记了，今日她陪着昭昭睡在了摘星楼。
“你转过去。”
宴明琅低声呵斥：“我要穿衣服了，你倒是转过去啊。”
裴霁吃了酒，身上的酒味很浓重，宴明琅坐在床头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吃了酒的裴霁双目灼灼，嘴角笑意浅浅，看着越发像一个登徒子了。
还是生的俊美无俦登徒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宴明琅忽然就觉得身上燥热起来。
许是秋日的夜里还没有这么寒凉，又兴许是她如今还裹着棉被，总之，宴明琅只觉得小衣都好似被汗水打湿了。
“裴霁……”
她声音轻柔起来，竟然有了一丝哀求的意味：“你出去行吗？我要穿衣服了。”
裴霁眉宇间松动了几分。
宴明琅从来没有用这样柔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他心里不忍心，忙转身往外走：“你不必离开这里，摘星楼还有几间空屋子，我住进去就是了。”
“等等！”
裴霁来一趟不容易，宴明琅可得抓住这个机会。
不然下一次再碰上裴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她几下子穿好衣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奔了出去。
“裴霁！”
宴明琅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裴霁，下意识地抓住裴霁的胳膊，等裴霁一回眸，那双炽热的眸子又把宴明琅吓了一跳。
她赶紧松开了手，自动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离裴霁远远的。
“世子爷，我想跟你商量几件事。”
宴明琅低垂着头，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裴霁听。
着重说了想跟着阿衡去寻找藏宝之地，以及国师的诡异之处。
至于牡丹和那个老嬷嬷，宴明琅只是几句话带过。
“阿衡已经把那清虚子给画出来了，明儿个你若是不急着走的话，可以去瞧瞧，让千机阁帮忙找找这清虚子是何来历，你若是急着走，我就叫三七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
裴霁一开口，浓郁的酒气就扑了过来。
宴明琅蹙了蹙眉头：“你在哪里吃的酒，怎么这么呛人，不是告诉你，不要吃酒了吗？你这种人，总是不喜欢听大夫的话，怎么劝你都没用，等毒发的时候又可怜兮兮的，真是拿你没办法。”
裴霁轻笑几声，他很喜欢听宴明琅絮絮叨叨的。
“是陛下赏赐的酒，我查到与大皇子接头的人，是个来自北疆的江湖人士，叫玉面书生，因为涉及北疆，陛下就不让我接着查下去了，把此事交给了尚将军，今夜，陛下为了抚慰我，特地与我把酒言欢。”
裴霁心中很不爽，明明是他查出来的这些事情，可是到头来，陛下却把此事交给了别人。
但再如何不爽，理智上，裴霁也觉得圣上做这样的事情没错。
如果他是帝王，他也会这么做。
如今他和裴震兄弟二人都在京城，圣上的意思，怕是要用他们兄弟二人做人质了。
只盼望这件事真的和父王没关系……
裴霁用力握了握拳头，想到聚贤山庄背后的人，他心底便一阵疼痛。
“你不开心？”
这般防备和保护的难过，竟然被宴明琅轻易看穿。
裴霁心底的弦被慢慢拨动了。
“没事，闲下来也好，正好要与你成亲了，有许多事情要做。”
宴明琅的脸又红了：“你要做什么事情？我都要你退亲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好做？”
“你退不了了。”
裴霁轻叹一声：“明琅，我不想再折腾了，你，我，还有昭昭，就我们三个，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宴明琅心口一疼，喝了酒的裴霁好似比平常更为脆弱。
见她不做声，裴霁又轻叹道：“我把哑奴送回了北疆，镇北王府中，以后绝不会再有人对你不敬。”
宴明琅没想到裴霁这般雷厉风行，竟然会真的将哑奴送走。
“那你身边不是少了个人么？”
哑奴身手高强，武功与裴霁不相上下，倘若她不在，以后裴霁出了危险怎么办？
宴明琅一颗心又悬起来了：“你还是把她叫回来吧，我不想你因为我的缘故，身边无人相护，将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她说不下去了，忙又在心里念了几遍佛，这样不吉利的话，她不过是无意说的，请满天神佛不要放在心上。
“你把她叫回来，我以后尽量避着她就是了。”
镇北王府那般大，她成天待在后院中，哑奴又跟在裴霁身边，两个人也很难碰上面，只要不碰见就不会发生冲突了。
裴霁忽地轻声笑起来：“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我了？不退亲了？”
宴明琅这才发觉自己话语里的漏洞，不由得瞪了裴霁一眼：“就算是为了昭昭，我也只能和你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