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赊账

找了张俊清商量，搜索记忆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张俊清说他好像有个初中同学在乡农机公司，他去看能不能先赊回来材料。

下午张俊清骑着他破车，去乡里物资公司找老同学张贵，有人说他在门市部，正合他意。

乡里就一个农资门市部，一打听就能找到。

 春耕在即，农资买卖火热，拉化肥的驴车，牛车排了好长的队伍。

有的路远的村民凌晨两三点就出门，到这里刚赶上开门，买了限定内的数量，还想多买就不卖了。

化肥数量有限，不能可着一家买，得大家都匀点。

虽然种地除了交公粮，刨去化肥钱就不剩多少，但也是他们唯一觉得可靠的生存手段。

看张贵忙的脚不沾地，他把破车锁在农资门市部窗下，不影响别人进出的地方，朝着大街的方向溜达。

因为不是逢集，街道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偶有个小饭馆开着门，也只有几个老人聊着八卦。 

转了一圈，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他返回到农资门市部，买农资的人已经没几个，柜台里有一高一矮俩个人在招呼客人。

高的是个小年轻，矮的眉眼机灵，笑容可掬，是张贵。

张贵也看到他了，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问明来意，张贵有点为难，门市部是公家的，他说了也不算。

看到他有些讪讪，张贵算了一下价格，把他扯到一边悄悄说：“一个乡的又是老同学，我不瞒你，我听说你在村里的名声了，但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谁还没有个艰难的时候，你们现在要做的事可行，权当哥们一点心意，等干出个名堂来，不要忘了多照顾哥们生意就行。

还有一件事，哥们这里有些花籽，是去年年底在豫州进货时买的，想象着有可能卖了，谁知道砸手里了，你拿回去试试，有收获就给点本钱，没出苗就当哥们丢了。”

他感觉脸上发烫，他什么时候如此尴尬过，可想想现实情况，还是忍了，没脸就没脸吧，现在把脸皮扔在地上踩，以后捡起来就是了。

“秋天，秋天哥们高低还你”他用力握握张贵的手，驮着东西骑车回家。

“师傅，你咋自己垫钱给他买东西，你自家也不宽裕，万一他给不了你，你不是亏了？”一旁的小徒弟看着着急。

“你知道啥，我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家里媳妇挺能干，要是让他找对路子翻身很快，年底咱们把这个门市部包下来，以后说不定他会给咱不少生意呢。”

小徒弟撇撇嘴，打死他都不信，只是再也不敢反驳师傅。

黄昏，一道霞光照射在破旧的院子上空，一缕炊烟袅袅升起，张俊清骑着车子看到不远处的家，使劲蹬着脚蹬，马上就到家了。

今天康宁完工早，提前下工。她现在是花圃的优待人物之一，扦插任务完成就可以早下工。

进门看到张俊清带回来的东西，差点抱着亲他一口，“你太棒了，我想到的没想到的，你都弄回来了。”

等发现她已经和他面对面站的很近，两只手抱着他的手臂要跳起来时，不好意思笑笑。

张俊清乘机用力抱抱她，看到还有两双眼睛看过来就松开了，看她去翻那些东西，扭身进了厨房，洗把脸，热热地喝了几口玉米疙瘩汤，一路口渴坏了，破车带着很沉的东西，蹬的他腿发颤。

一家人很快吃罢饭，开始听从康宁的指挥，在平整好的院子里搭上竹骨架，再蒙上塑料布，三面用土埋实，一面留出小门，一个半人高的简易大棚就好了。

小牛子兴奋地在里面蹦蹦跳跳，像找到七个小矮人的小木屋。

张俊清今天难得收到来自媳妇的奖励，亲自端了一盆热水让他烫脚，解乏驱寒，通体舒畅，暖洋洋的搂着儿子睡着了。

夜晚，躺在炕上，康宁规划着未来，憧憬着秋季的收获，不觉“嘿嘿”傻笑。

翌日，一家人又开始忙碌，今天要播种。

康宁之前还想着就那点菊花枝条猴年马月才能有成效啊，有了各种各样的花籽，心里才踏实点。

一家人分工明确，小牛子和姥姥往小育苗盆里装土，康宁教会张老三播种，她赶紧去上工。

今天她有一批花苗要出苗了，她必须在。

育苗区在一个专门的大棚里，分为六块区域，她和其他跟着师傅学过的五个组长各负其责。

她的区域在最里边。其他组的组员已经开始上苗，她们组的都聚在一起不知道看什么。

康宁走过去，“怎么了？”

“组长，昨天你浇水了吗。”有个嘴快的指着她们的育苗床说。

“没有呀，晚上我不会浇水的，怎么啦？”康宁疑惑地问。

“我们过来的时候谁也没浇水，可你看苗床里泥糊糊的，没法铲起来，不好装苗。”组员们伸开自己的手，都是泥。

“装起来盆外面都是泥，摆起来也不好看。”有个平时特别较真的小媳妇说。

康宁知道这是有人给她使绊子了，想拖她们的进度。她们组长们挣的是日工资，组员挣得是装盆上苗的计量工资，装的多挣得多，先装完苗的小组还有奖励。

平时提前完成任务的都是她们小组，其他人这是不服了。

现在去追究谁的问题是浪费时间，她朝其他几个育苗区看去，每个育苗区都有人抬头朝她这里看。

“没事，咱们这样弄。”康宁安排三个组员把装苗的土喷湿，拌成手能握成团，放开又能散开的状态，告诉她们只管上盆，不必浇水。

她亲自取出苗来，一个组员负责把她挖出的苗端给装苗的组员，间隙时间把装好的盆摆到管理区。剩下那个管拌土，拌完土也抽时间把装好的盆摆到管理区。这样通力合作，进度很快就赶上其他组。

不是因为一开始浪费时间，她们组早就完成了，最总还是以微弱的几十盆胜出。看到有人生气地踢土，她冷笑。如果大家共同合作，其他区出现问题她也会伸出手相助，如果搞这样小动作，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