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星
白墨裳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匪徒的心思，她身下的这匹马和她一样，也几乎不剩什么力气了。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她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脚踢瞎了一个人的眼睛，三个人的刀剑朝她劈背而来，她反身长鞭一甩，绞住三把剑，借力而起，当空连接踹向三人的胸膛，三人飞倒的时候，她的人也重重摔到地上，呕出一口活血来。
马匹的腿被削断，发出一声惨烈嘶鸣，霍然倒地。
还剩下两个人，目露凶光，一瘸一拐朝她走过来：“贱娘们！”
白墨裳喘了一口气，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甩起鞭子，打在第一个人的额头上，这人惨叫着倒下，眼看着另一个人快要杀到，她捡起地上的一把剑，踉跄着冲上去，勉力过了几个招式，将剑送入了对方的胸膛，血流飙溅，糊了她满脸。
白墨裳扶住一截树桩，她的眼前一片血红，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现在她是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别出了什么岔子，去看看。”山腰上，隐约传来说话声。
白墨裳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现在要逃出这个山头是不现实的，只有先找一个地方躲着。
她拼命撑着身子，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狭窄的土坑，蹲了下去，扯来茅草枯枝盖住上方。
现在她只能希望那些人漏过这一处。
南山脉脚下不远处，一队人马立在那里，当先的高头大马上，正是沈罗，他眯着眼睛。
等过了今夜，白墨裳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翻不了身。
也不知道现在山上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白墨裳孤身寡人一个，肯定已经掉入魔窟，说不定正在承受凌辱。
“沈参军好兴致，大老远跑来这里看风景。”
后面又有一队快马驰骋而来，高大的汗血宝马上，是身板修长挺拔的赵缙朔，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沈罗顿时心神一悬，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身去。
“是赵大人啊，不知道赵大人往这里来，是为何事？”
赵缙朔道：“皇上听到禀报，说南山脉最近山贼猖獗，正好定国将军要回京述职，恐生扰乱，便派我来收拾一下这些贼子，沈参军也在，不如一起吧，平定山贼有功，皇上必然嘉奖。”
沈罗皱了一下眉头：“有皇上的圣旨吗？”
赵缙朔从袖子里摸出圣旨，扔给他。
的确是皇帝身边主管太监的亲笔，沈罗心里面只骂晦气，好事将成，居然碰上了这一茬。
如果他不愿意去山上，一定会引起赵缙朔的怀疑。
如此，他也只能希望，一上去就撞到那种不堪入目的情景，世子在场，白墨裳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既然皇上下了圣旨，我岂能袖手旁观，为了避免惊动山贼，不如我们悄悄摸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沈罗说。
赵缙朔微微抬起下巴：“好！”
他一夹马肚，飞驰而去。
沈罗一阵头疼，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本来是要大家下马走上去的，赵缙朔直接骑马上了山道。
为了避免赵缙朔稀里糊涂就把人救了，坏了他的计划，他只好也策马跟了去。
白墨裳听到越来越近的动静，一颗心高高悬着，她浑身疲乏到了极致，可是也知道不能睡着，手上始终握着鞭子，哪怕鞭子早已经和她手上的血凝在一起。
先是脚步声，然后是马蹄声，密匝凌乱，一上一下，就要交汇。
赵缙朔和沈罗看到一地非死即伤的人，却不见白墨裳，沈罗寻思，定是白墨裳负隅顽抗之后不敌，被带到贼窝去了。
赵缙朔的目光，循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痕迹，落到一个地方，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山贼看到他们，个个都举着剑杀来，这边也不松懈，立刻迎上，喊杀声陡然四起，两方人马打起来了。
白墨裳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有了喘息的时间。
“沈大人，这些人被我的人拖住了，不如你上山贼窝，把其余的人拿下。”
“赵大人不一起上去？”
“我们分头行动，事半功倍，我在这里，也好拦截往山下逃的人。”
白墨裳觉得二人的声音都有些熟悉，仔细辨别了一下，其中一个人是沈氏的弟弟，功曹参军沈罗，另一个难分辨一些，隐约有点像那天在鬼市跟她交易短剑的人，毕竟声音这么好听的男人少见，所以她有印象。
沈罗带着人马上去了。
赵缙朔留在这里，是好事，至少不会碍手碍脚。
而且，赵缙朔是带着皇命来的，他跟着杀一批山贼，在皇帝跟前也能讨个好处。
这样想着，沈罗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赵缙朔看向打斗的情景，他的人对山贼形成了压制，拿下这一批不是问题。
白墨裳感到有人在走近自己，她的呼吸顿时又变得小心起来，手上紧了紧。
哗啦啦，她身上盖着的那些枯草枯枝被掀开。
就在重见天日的一瞬间，白墨裳手中的鞭子抽了过去。
白墨裳孤注一掷，想着就算死了也要再带走一个。
她把全身所剩的力气都发挥了出来，这一道鞭子也着实凌厉，所经之处，带过猎猎风声。
然而，鞭子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狠狠抽打在对方的身上，反而被一只手当空接住。
对方并没有怎么使力，举重若轻。
“姑娘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男人哼了一声。
白墨裳盯紧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祁王嫡长子赵缙朔。
她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小时候，她和赵缙朔在大哥的禁军营习武，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师傅，只教他们两个。
等到她十二岁的时候，师傅走了，一人给他们留下一把短剑。
前世，她被玷污后，赵缙朔有意向她提亲，可是她一心想嫁给赵明宣。
从禁军营出来，她好像是有点察觉，总是避着赵缙朔，后来大了，竟然连他声音都不知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是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救了她。
白墨裳心神一松，方才她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光了，身子又摇摇欲坠，赵缙朔扶住了她。
白墨裳隐约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香味，她眉目微顿，慢慢坐到地上，靠着一截树墩：“赵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转念一想，赵缙朔来得太及时了。
声音，气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她的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