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眼的陌生
蒋琬睡梦中脑袋昏昏沉沉,隐约听到了男子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从声音中就能感觉到男子的决绝和愤怒,她努力地想要听清男子的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貌似隔了几座山又好像近在眼前,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到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傍晚,思绪回笼,看着屋顶的木头和木头上的瓦片还透着光?什么情况?吓得一激灵坐起来,看着身下坚硬又简陋的床板,地上黑土夯实的地板,前方破旧的桌子和柜子……
我是谁?我在哪?
低头看到床下放着的唯一的破旧的鞋子
她记得她怀孕36周依然在上班,今天早上起来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疼,猜想可能要生了,跟身边还在睡觉的丈夫说要去医院生孩子,丈夫暴躁地扇了她一巴掌,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推出房间,嘴里咒骂着贱人矫情的话,转身关了房门又回到床上呼呼大睡。
她呆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一阵剧痛拉回她的思绪,痛感太强痛的她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倒脚整个身体后仰,后脑勺撞在桌角就跌倒在地,明显感觉到脑袋的血不断的涌出,浸湿了头发和后背,肚子的羊水也破了。
手微微的放在肚子上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心跳,轻轻呢喃:“孩子,对不起”。她感觉到了自己生命正慢慢流失,她的视线落在那扇隔离了她和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的房门,而房门依然紧闭,她也慢慢地闭上了眼。
这就是当初说尽天下好话,信誓旦旦的保证 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
肚子的阵痛都比不过她的心痛。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遇到你。
终究是庄周梦了蝶,你是恩赐也是劫,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人生无常,生死无常,恩爱亦是无常。
“嘀嘀嘀……系统已激活。”一个机械的声音吓得她的眼泪都收回去了。
“什么声音,在哪里?”左右上下全看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太悲伤了,产生幻听了?”
摇了摇头,穿上鞋来到门外,一位老太太坐在门口的台阶下挑菜,背影很是单薄,还透着一股落寞的感觉。
老太听到声响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她看到老太太貌似刚刚哭过眼眶是红色浮肿的,对到她露出了歉意的眼神。
为什么?她得想想。
刚要想呢,脑袋一阵疼痛,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强行灌入了她的脑中,这里是杜衍国南边近海农村,现在是七月夏,而原主是家里最勤快也是最不受宠的二女儿,大姐是一个两面三刀、还很爱调拨是非、又很好面子的人,经常欺负原主,总是在父母面前颠倒是非,这也是原主被卖掉的主要原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是父母的心头肉,只要弟弟哭,不管谁的错都是原主的错,所有的迹象表明,原主是一个没有家庭温暖,童年黑暗的可怜人。
一年前被父母卖给老两口,给孙子当媳妇的,现在怀孕四个月。而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在孙子3岁就出意外死了,留下唯一的小孙子,老两口对孙子百依百顺,疏于管教,孙子就成了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无赖,十里八村都找不到媳妇,原主的父母家在离这里60离地的村子,听说老两口愿意出五两银子钱彩礼给孙子娶媳妇,就把原主直接送来相看,说是相看倒不如说是卖,几人在屋里嘀嘀咕咕了一阵之后,原主的父母带着五两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
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原主,追上去又被推回来,说:“留下过好日子,以后不要惦记家里了。”
原主就站在门口望着父母远去欢快的背影,眼泪一下子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怎么也控制不住。
老两口看到原主站在门口的身影那么单薄,对视一眼,老太太上前牵住原主的手拍了拍说:“虽然我们家里不富庶,也是不愁三餐的,在这里好好的。”
之后老两口对原主确实不错,在孙子打骂原主的时候也都出来阻拦维护,不然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就留不到现在了,现在孙子抛下这个家说是要去外面闯一闯,不闯下一个名堂就不回来,同时也不要这个女人(指的是原主)让两老赶快把她赶走,还拿走老老两口辛辛苦苦攒下的全部积蓄八两银子。
总之,原主就是挺可怜的一个女人。
她伸手摸了摸微微拱起的小腹,喜极而泣:“呜呜呜……”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动了一下,似乎时在回应她,然后她就哭的更凶了:“啊啊啊……呜呜呜……”
老太太:“……?”就挺突然的。
屋里的老爷子:“……”确实很突然。
老太太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顿时吓坏了,半抱着她,慌得一批带着哭过的沙哑的嗓音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没等她回答,老太太对着左边屋子大声喊:“老头子,去看看村头的孙大夫回来没有?琬儿不舒服,快点的。”
蒋琬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泣不成声的扒拉着老太太的手,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汉孙庆一过来看到蒋琬泣不成声的样子吓坏了,对着老伴金花说:“快扶琬儿坐下,我去村头找孙小子来看看。”说着飞快地跑出去了。
这速度……确实快啊,难道老人家身体里住着一个冲锋运动员?
尽管老爷子匆匆而过,她还是看到老爷子的眼睛也有同款的红肿,这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她搜索了一下原主记忆,老人口中的孙小子是个蹩脚大夫,早年父母外出经商,他就住在外祖家跟着外公学医,上了几年学堂,现在父母把生意迁回镇上,他自己除了在镇上的医馆坐诊,在村里也弄了个小药铺,是附近出了名的美男子大夫,对一些家里穷的他就收些药材当诊费,毕竟都在农村,山里,田里的草药一抓一大把,不收的话伤了别人的尊严,也给了那些不懂感恩的人得寸进尺的借口,如此看来,这个 大夫是个社交高手呢。
老太太在一旁不断的安慰她不要哭,不要害怕之类的。
想到孙子已经抛下年老的自己和老伴,甚至连怀孕的妻子都不要了,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要是琬儿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他们两个老人家怎么活啊。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灰色长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尽管如此,依然无法遮掩男子帅气阳光的容颜,男子长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菱角分明,身材伟岸,这让她想起杜甫的《饮中八仙歌》中有一句夸男子长的好看的句子: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男子单肩背着箱子,箱子就是大夫的饭碗没错了。
在这个盛夏7月的天里,哪怕是傍晚有凉风阵阵,跑起来也要流很多汗,此时大夫的汗水沿着他完美的下巴滴下去,对上他的眼睛,突然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下意识就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