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乡
奶奶接过话头，继续说道：
“小金水或许自身运道通达，不过奶奶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运道之上。”
“奶奶出生那天，娘家刚好救济了一位躲避天平天国战乱的高僧，高僧送了两块开过光的护身玉佩，后来陪嫁带了过来，现在一块在你脖子上，另一块在你爹身上。”
“奶奶能力有限，能护住的，也只有自己孩子和孙子，至于奶奶自身，那倒没事，你忘了奶奶会什么的吗？”
李金水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老村长在边上却是满脸微笑。
奶奶算是村里的神婆，村里但凡有大的祭神仪式，奶奶总是领头者之一，平时偶尔也会请神上身，帮村民求神问卜。
降头再可怕，总归没有降神厉害。
就算真有诅咒，应该也近不了奶奶的身。
隐空僧人心中一动，合十问道：
“小施主，可否借护身玉佩一观？”
李金水有些受不了隐空和封玉玄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不在意地解下玉佩，递了过去。
隐空僧人上下翻看，仔细端详良久，神情之间颇有些纠结，把玉佩递给封玉玄，说道：
“道友也请一观。”
封玉玄看了半天，俊朗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不应该啊，既然是开过光的，怎么佛意飘飘忽忽，似散未散？玉佩暗藏裂纹，只怕不用太久，就会碎裂。”
隐空僧人肃容说道：
“道友也看出来了，这枚玉佩开过光不假，而且开光的前辈大德深通佛理，远在敝寺住持之上，只是这块玉佩倒像是日日被邪祟侵袭，佛意不断消磨，只怕不能继续护身多久。”
奶奶大急：
“那可怎么办？要是佛意被消磨完会怎样？”
隐空僧人和封玉玄异口同声：
“大凶！”
隐空僧人解释道：
“小施主若是没了玉佩护持，以降头诅咒的凶威，只怕难以抵挡。叶施主倒是错有错着，让令郎久居南洋，离开海沙村诅咒源头，护身玉佩也就不会被邪祟如此侵袭。”
“那小金水......”
奶奶舐犊情深，已经没了主张。
“小施主年岁渐长，该离开了，不宜久居海沙村。况且，也要去寻找破除诅咒的办法，否则，十年二十年后，海沙村怕是会有一场大祸。”
隐空僧人说完离座，就要作别众人，带领僧众返回黄檗寺。
李金水大急：
“大师稍等，你说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怎么找啊？我这毫无头绪......”
隐空僧人自顾转身而去，留下一段话语：
“贫僧也不知晓......”
李金水心头万匹羊驼奔腾而过，不知晓你说个嘚啊，最恨讲话讲一半的了。
“离开海沙村？我要去哪里啊？”
李金水喃喃自语。
“小金水你去县中上学吧，前几天县中薛老师不是带着学生来村里吗？我叫人去县城找薛老师问问看。”
老村长支了个招。
李金水心中一跳，想起薛老师温温柔柔、知性清雅的模样，不由大为心动。
奶奶也很是赞同：
“之前家里没钱，你就上了个小学，那个银箱子，我留了十只银元宝，本想给你娶亲用的，那就用来上学吧。”
老村长笑道：
“延年嫂子，你那一整箱银子，做法事和抚恤后，还剩下不少，我把剩下的都拿回来，小金水上学，要花不少钱呢。”
奶奶赶紧推辞，两位老人互相推让，最后老村长一言而决，送回二十锭元宝，连带那个做工考究的楠木箱子，刚好拿来给李金水做行李箱。
李金水虽然对去县中上学充满憧憬，却是放心不下奶奶，奶奶年岁已高，自己不在身边，万一生病，都没人照顾。
“奶奶，我想......不去上学，就在海沙村吧。”
奶奶沉下脸来：
“说什么浑话，隐空大师都说了，你不能久居海沙村，否则会有大凶。”
李金水想了想：
“一定要去上学的话，奶奶你跟我一起去县城生活。”
“奶奶年纪大了，离开家里，过不惯的......你这傻孩子，是不是担心自己去上学，奶奶没人照顾？奶奶身体好得很，吃得下，睡得着，自己能照顾自己。”
奶奶醒悟过来李金水的意思，嘴里嗔笑责备，眼角却泛起一丝泪光。
老村长也醒悟过来，赶紧安慰道：
“小金水，你上你的学，瞎担心什么啊，咱们全村的人都在呢，大家都会帮忙照顾的，就算有什么事，县城又不远，托人去县城找你，也快得很。”
一番劝说，终于让李金水放下心来，答应去上学，封玉玄也站起身来说道：
“有劳居士安排火化家师遗骸，明天我会带家师骨灰回崇真观。师弟，师傅留下的道书你多多钻研，师兄我资质不足，自己本就学艺不精，指点不了你什么，咱们灵宝派发扬光大，只能靠师弟你来完成了。”
李金水满头黑线，差点没忍住一拳问候封玉玄那张俊逸脸庞。
一个莫名其妙不靠谱的师傅，死了扔了本书给自己，就变成自己的便宜师傅。
再加一个绣花枕头不靠谱的师兄，当个甩手掌柜，啥都不指点，指望自己拿着本破书就能把灵宝派发扬光大？
封玉玄看李金水一脸不爽，也有些尴尬，总算认真解释一通：
“师弟，咱们偷偷说句大不敬的话，其实嘛，咱们师傅的道术也不咋样，也就占卦有些心得。咱们灵宝派虽说并列符箓三大派，可一路传承下来，日渐式微，有时甚至传承都断了。”
“师傅猜测，就是道书太过深奥，历代没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然后将道书解读得处处谬误，一直都是以讹传讹，所以，要是指点师弟，很可能反而把你带偏了，还不如你自己琢磨。”
李金水这才有些释然，只是有些为自己悲哀，怕不是上了贼船。
封玉玄继续说道：
“明天我带师傅骨灰回去，费玉机小师弟就跟着金水师弟，一起去上学，金水师弟也多费心，好好教导小师弟。”
“啊？不要......”
李金水愣逼，啥意思？走就走了，还留个拖油瓶是啥意思？
“不会吧不会吧，因为你家的事，师傅都只剩一堆骨灰，你不会吝啬到，一口饭都不给我吃吧。”
费玉机跳出来，阴阳怪气说道。
“闭嘴！”
封玉玄一巴掌盖在费玉机后脑勺。
李金水脑壳胀痛，严重怀疑封玉玄是被费玉机吃穷烦透，才找机会扔下他。
好吧，现在又多了个吃货不靠谱师弟。
这灵宝派，怎么尽出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