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告别
五个病残互相搀扶，爬山涉水，好不容易才拖着残躯回到松溪县城。
也没敢长待，唯恐博古斋再派人过来接应，两边碰到一起。
到诊所简单重新处理过伤口，取了吉普车，常凯忍着腿疼开到武夷山下的县城，找了个旅舍住了下来。
好在众人年轻力壮，身体机能强健，身上又带着大几百银元，购买药材和补品一点都不皱眉，一周之后伤势已恢复差不多，就连最虚弱的薛青苹，也满脸红光，恢复过来。
这些天众人也商量了差不多，省城已经不能待了，县城毁掉，回李金水的老家海沙村恐怕也会招来保安团报复，思来想起，去上海滩倒是一条出路。
韩珊瑶的父亲韩国瑾还在上海滩，长袖善舞，就算上海滩沦陷于日寇手上，生意依然做得红火无比。
况且韩珊瑶的寄灵威胁，一直悬而未决。
李金水也曾私底下问过韩珊瑶，心口之上的寄灵黑斑是否扩散。
惹得韩珊瑶面红耳赤，娇嗔白了眼李金水，问他要不要检查一下。
这下李金水反而尴尬莫名，好在最后韩珊瑶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寄灵祸起于上海滩，当初出土寄灵的古墓在于何处，也不知道韩国瑾查出了没有，如今无处可去，闲着也无事可做，倒可以去上海滩一路追查。
最终众人拿定主意，先回一趟海沙村，探望下李金水的奶奶，再看能不能直接在海沙村外海登船去上海。
众人一路急行，过省城而不入，开车一天多后，经过县城遗址。
李金水愕然地看着江堤上冒出的一两株小树苗：
“淮山前辈速度很快啊，咱们上山和他道个别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上到南山槐树精的所在，遮雨棚依旧，老槐树竟然已枯萎凋零，红姑也不知去向。
空山寂寂，一个月前在这里的谈笑风生仿佛只是一场梦境。
众人四处喊叫寻找，最终还是李金水从老槐树底下的树洞中找出一块树皮。
上面用黑炭写了寥寥数语：
“李先生等诸君如晤，老夫已舍弃此处身躯，与青龙江堤化身一处，此后应无再会之日，待县城重现繁荣之时，诸君如有空暇，可漫步长堤，老夫虽不能再现形相会，尚可浓荫挡风遮日，伴君左右。”
从南山望下去，县城遗址之处，已有少数百姓迁来，修缮房屋，清理道路，看着虽然凄凉，却也有了一点生机。
“淮山前辈怎么就舍弃本体了？”
薛青苹颇为不解。
李金水沉思片刻，语气有些沉重：
“之前淮山前辈拿出一半草木晶魄之后，道行恐怕有所损伤，维持本体，和加固江堤，只能选取一样。”
众人纷纷沉默下去。
默立许久，一起朝枯死的老槐树鞠了个躬，黯然下山。
见气氛沉闷，李金水强笑道：
“淮山前辈也算是求仁得仁，这是大功德的事，咱们要为他高兴才是，草木之灵，都能做到这些，咱们也要尽自己能力，多帮帮受苦的百姓才是。”
众人眼眶顿时红了。
韩珊瑶吸了吸鼻子，带了丝颤音说道：
“等以后安定下来，咱们回县城住吧，有空就到江堤走走。”
众人纷纷点头。
李金水脸上却满是苦笑。
祖奶奶的降头诅咒，自己早晚都要去一趟南洋，找土著降头师，寻求破解方法，否则一直不得安心。
以后会怎样，自己也是茫无头绪。
小半天时间后，众人终于回到海沙村。
见到李金水等人，奶奶也是高兴不已，忙里忙外，张罗饭食。
见奶奶康健依旧，李金水总算放了不少心。
等老村长过来后，李金水拉着奶奶，将要去上海滩的缘由说了一遍，奶奶当即连连点头：
“金水，出门在外，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奶奶身体还好得很，传文和他妹妹那俩孩子，天天来咱们帮忙收拾家务，把我当自家奶奶一样照顾，你就放心去上海滩，别挂念家里。”
李金水眼睛顿时红了，哽咽说道：
“奶奶，孙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尽孝......”
奶奶假装生气推了推李金水，嗔怒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咱们家这情况，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祖奶奶那事，你能平平安安的，就胜过一切了。”
老村长也搭腔道：
“小金水你放心就是，只要咱们海沙村还在，就一定能照顾延年嫂安心养老，你们要从外海去上海滩，应该没有直接去的大船会停靠，可以先坐船去涵江港，再换大船去，我让跑船的永明跟你一起去涵江，帮你安排，他对这些熟。”
李金水赶紧谢过老村长，关心问道：
“村长，这段时间，村里还有那些事情发生吗？”
老村长捋须笑道：
“自从后山塌掉大蛇死了，村里平安得很，你就别担心了，指不定这些事就过去了。”
见说到这事，奶奶不由问道：
“金水，你那护身玉佩怎样？之前已经有裂纹了。”
李金水满脸苦笑，从兜里翻出断成两截的玉佩递给奶奶：
“应该是我睡觉不小心，给卡在枕头缝了，弄断了。”
奶奶大惊失色，慌忙站起身来，把李金水往外推去：
“你赶紧走，以后除非有护身的灵物，没什么事尽量别回来，延宗兄弟，你马上让永明带他们出海登船。”
老村长也紧张起来，赶紧起身称是，都忘了道别，就慌张出门安排去了。
李金水连忙翻开背包，取了一百个银元放在桌上：
“奶奶......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话未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奶奶也是眼含热泪，拿起银元就要塞回给李金水：
“奶奶一个老人家，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家里还有不少银子呢，你们一大群人，出门外面，到处都要花钱，赶紧拿着。”
正在推让之间，李传文闷头跑了进来：
“村长......村长呢？”
见到李金水等人，惊喜地赶紧打招呼。
“怎么了传文哥？慌慌张张的？”
李金水脸色顿时着急不已：
“刚刚祠堂出事情了，放纸人的房间连声巨响，我们不放心之下，开门进去，看到地上裂了个大窟窿，纸人碎了一地，就连那些棺材都破了，里面的尸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李金水和奶奶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一下子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