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鬼群
手电筒光圈笼罩下，老人缓缓转过身来。
李金水三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转身就逃。
周铁堂更是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本想好的一锄头挥上去，真遇上却是手脚酸软，锄头都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只见老人的脸腐烂了半边，从左眼眼眶上斜斜向下，划过鼻梁到右嘴角，左眼的眼珠早已不见，只剩黑洞洞的眼眶。
鼻尖也消失无踪，只有黑沉的鼻洞，和左眼眶互相呼应。
嘴唇也都烂光，参差不齐的大黄牙，一颗颗露在外头。
左半边脸颊只剩莹白的骨头，在手电筒照射下，反射出惨白光亮。
右半边脸呈青黑色，死气沉沉。
老人这时正瞪着浊黄的右眼，一脸希冀看向三人。
只剩半张的脸僵硬地做出这样表情，在夜里的乱葬岗上，尤为可怖诡谲。
站在最前面的周铁堂此时抖抖索索，哪还讲的出话来。
李金水踏步上前，挡在周铁堂身前，恭敬地抱剑微微鞠躬：
“老人家，我们是来寻柳昕的尸骨回去安葬，这里凄凉孤寂，老人家为何留恋不去？”
老人哦了一声，半张脸上换成失落的神色，仅剩骨头的下巴张合，喃喃自语：
“不是来找我的啊，我那些孩子，都死光了么，还没来接我回去......”
猛然之间，老人暴戾地站起身来，半张脸上全是凶狠疯狂神色，嘶声叫嚷：
“不是来接我，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举起烂得露出指骨的双爪，向三人扑来。
周铁堂惊恐地大叫一声，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胯间迅速湿濡开来。
常凯则是眼神一厉，伸手抓住巨阙剑的剑柄，虎视眈眈看着老人，随时准备支援。
李金水胜邪剑挥出，一剑劈向朝自己探来的手爪。
胜邪剑犹如红铁划过猪油，将双爪斩断，化成一团飘散的黑雾。
老人一跤扑倒地上，痛得翻来滚去，嘶声厉吼，不多时，身躯变成黑雾钻入柏树边的地里，不再露出影踪。
荒草杂乱的乱坟岗重新陷入死寂，就连虫声都没有，只有北风划过树梢的呜咽声。
李金水擦了擦额头冒出的丝丝冷汗，松了口气。
一把拉起周铁堂，调侃道：
“周师傅，你至于么？不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看把你吓得，没事了，继续找吧。”
周铁堂老脸通红，亏自己手头还有几条人命，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竟还不如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小心翼翼拂开草丛，手电筒四下乱照，寻找埋葬柳昕的地方。
嘴里兀自说道：
“李先生，这真不是人干的事，为了几块银元，可别把命搭在这里，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常凯看不过来，上前推了一把周铁堂后背，嗤笑道：
“就你这还能当打手，平时估计就是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吧，放心好了，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赶紧找。”
周铁堂刚开始看到薛青苹和韩珊瑶，心中还动过龌龊念头，以为就是几个乡下来的年轻人，还想施展些手段，将那两个嫩得能挤出水来的小姑娘糟蹋后，卖到妓寮之中赚些钱。
如今才知道，李金水这些人才真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就连鬼都照砍不误，和他们一比，自己和七八岁的孩童也差不多，倒成了一介良民了。
此时只想着赶紧找到柳昕的尸骨，早点完事回家烤火睡觉，裤裆湿漉漉冰凉凉的，难受至极。
亏自己为了银元向赌场请了假，这种钱还真不容易挣。
正一处处草丛寻找之时，土丘上到处悉悉簌簌，渐渐响起动静，就跟老鼠在挖土打地洞一样。
周铁堂还不知觉，打算继续往一处草丛钻去，被李金水一把拉住。
李金水脸色阴沉，凝重说道：
“小心点，这乱葬岗里，有不少东西爬出来了。”
常凯一怔，翻手将相框塞进布袋挂在腰间，抽出巨阙剑，和李金水背靠背而立，手电筒警惕地四处乱照。
周铁堂还没意识过来，茫然问道：
“什么东西爬出来？老鼠吗？”
只见土丘上到处都是人影，在荒草芦苇的遮掩下，影影绰绰，向三人合围而来。
周铁堂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全身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声音抖得都拉出尾音：
“这......这么多......不会......不会全是......那个吧？”
喉咙发干，使劲吞了吞口水：
“逃......咱们逃吧。”
李金水冷哼了一声，眼睛紧紧盯着身前的草丛，一瞬不瞬：
“逃不掉的，到处都是，你顾好自己。”
常凯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咒骂道：
“他娘的，忘记带秦弩来了，老子的机枪也没带。”
手中的巨阙剑抓得越发的紧，指节都露出一片青白。
影影绰绰的人影越来越近，高及胸口的荒草，和一人多高的芦苇，被撞得不断摇动，透过枝叶的缝隙，已经能看到人影的细节，一个个衣衫褴褛，缺胳膊少腿，脸上腐烂不堪，有的甚至干脆顶着颗几乎烂光皮肉的骷髅头，举着手臂，浑浑噩噩向三人走来。
三人正紧张得心头怦怦乱跳之际，常凯腰间的布袋突然冒出白光。
一道穿着白色衣裙、黑色长发及到臀下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三人身边。
正是白芝儿从相框中出来。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影，周铁堂心跳如擂鼓，瞠目结舌：
“这......这......”
女子缓缓转过头看向周铁堂，一张肿胀如脸盆的苍白脸庞凑到周铁堂面前。
“啊～～”
周铁堂惨嚎一声，两眼翻白栽倒地上，终于晕了过去。
刚被风干了少许的裤裆，又一次湿濡起来。
白芝儿张开嘴，啾啾发出连续不断的鬼叫。
四周围上来的身影纷纷停住脚步，一时之间，土丘之上，啾啾鬼语，连绵不断，中间夹杂着哀切凄惨的鬼哭之声，仿佛置身于九幽地狱。
不久之后，无数身影回过身去，缓缓走向远处，消失于黑暗之中。
白芝儿松了口气，背对着李金水和常凯，并没有转过身来。
似乎不愿让两人再看到自己肿胀可怕的脸庞。
“李先生，你们带了香火纸钱吗？若是有的话，给他们烧一些吧，这些归去无路的孤魂野鬼，一个个都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