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途变短

从省城到黄原基本要走十几个小时，孙少平知道，此时国内还没有高速公路。因此，一大早天不亮，孙少平和兰香金秀三人就早早来到二府弯汽车站排队。

汽车站前短途的郊县队伍排得很长，人们提了大包小包的在焦急等待，但他们这个方向的却只有廖廖几人。孙少平正在感叹前后世的差别之大，若有所思。肩头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被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地痞流氓，猛地回过头来，却呆住了——

“哥！”

“金波哥！”

兰香和金秀异口同声地叫道。

孙少平没有说话，但看着面前形容憔悴，一脸疲惫的好朋友，就知道金波此去青藏寻找爱情无果。便也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下，就安慰金波笑着说：“别灰心！西行要取得真经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哩，你这才哪到哪儿呀！”

也是，《西游记》今年元旦刚开播，还没播几集，金波和少平还是在他的单身宿舍里那个小黑白电视上看的。金波知道孙少平是善意地和自己开玩笑，就咧了咧嘴，苦笑了下打趣自己道：“可惜我不是孙猴子，不能降妖捉怪呢！”

车终于开来了，四个人相继剪票上车，找了个相邻的座位前后坐下，这方便他们交谈，没多久，车就开了。

由于路远，司机一出市就把车开得飞快，脚底下加足油门，汽车轰鸣着前行，荡起一溜烟尘。好在此时的天气不冷不热，少平起身把车窗关上，外面的噪音顿时小了许多。

孙少平在昨夜因为一早要回家，再加上思绪万千，就辗转反侧地没怎么睡好，一路上本打算在车上补个觉的。这下偶遇金波，看来觉是睡不成了！也好，漫漫长路，聊天倒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绝好方式！没见后世的许多人在车上，就光低着头玩手机了。唉，这会儿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

想到这，孙少平突然对金波说：“我说要不你在网上发个寻人启事试试？"

"上网？”金波疑惑地反问道。

“嗯，就是互联网。”

“什么是互联网？” 不仅金波，金秀和兰香也不解地问道。

孙少平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他们还不知道互联网是什么。虽然中国第一次使用互联网就是在1986年钱天白先生发送的第一篇电子邮件开始的。 但中国全功能接入互联网则要等到八年后的1994年，就算到了那时，电脑这个玩意儿也依然是“王榭堂前燕”，如今依然养在深闺人未识呢！要飞入寻常百姓家，估计要奔向2000的前后才能实现，这会儿，他们才刚奔“四个现代化”呢。

孙少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互联网，又称网际网络，根据音译也被叫做因特网(Internet)、英特网，是网络与网络之间所串连成的庞大网络。这些网络以一组通用的协议相连，形成逻辑上的单一且巨大的全球化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有交换机、路由器等网络设备、各种不同的连接链路、种类繁多的服务器和数不尽的计算机、终端。使用互联网可以将信息瞬间发送到千里之外的人手中，它是信息社会的基础。

因特网始于1969年的美国。是美军在ARPA（阿帕网，美国国防部研究计划署）制定的协定下，首先用于军事连接，后将美国西南部的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斯坦福大学研究学院、UCSB（加利福尼亚大学）和犹他州大学的四台主要的计算机连接起来。这个协定由马萨诸塞州剑桥的BBN科技参与执行] ，BBN构建了IMP（接口信息处理机） ，那是一种定制的霍尼韦尔小型机（Honeywell DDP-516 Minicomputer） 。在经过BBN对软件设计，路由，流量控制及网络控制的设计和构建后 ，它们被分配到各个站点充当接入ARPANET的网关。BBN在1969年8月30号到年底间陆续制造了4台IMP ，并开始联机。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人人都能用到，真正做到’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到时候别说你找个人了。就算你远在千里，我都能看到你早晨吃的包子还是油条！”

金秀和兰香吃惊地望着孙少平，兰香倒还好，由于她选择专业的原因，关于互联网的事也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金秀则是满脸崇拜的表情。“哇，少平哥太有才啦！他虽然没上过大学，可懂得比我们都多！”这更加深了她要和孙少平生活在一起的决心。

金波是病急乱投医，也没注意妹妹那一脸花痴的眼神，急不可耐地问孙少平：“那我这个要怎么在互联网上找哩？”

孙少平摸了摸他脸上因为早起没顾上刮的胡茬儿，想了想说：“急不来，还要等一段时间。总之，互联网是个好东西。等闲了我慢慢给你细说。”

其实，孙少平这是推脱之词，因为作为科技来说，它是时代的产物，不是哪个人哪种势力，一瞬间就可以形成的。曾经他在前世看一些穿越小说时，主人公不论回一唐朝宋朝，就造枪造炮，这倒还可以马虎过去，有许多作者竟然汽车飞机都有，这不由让他一通国骂，虽然他自诩是个文明人。

“真他母亲的，没有其他技术的协同发展，你倒是造个镙丝钉给我瞧瞧！”至于现代，连传呼机都没有呢，不过快了，好像都有大哥大了。

金波没看出孙少平的敷衍，依然喋喋不休地追问，孙少平不好冷落好朋友金波那颗刚二次受伤的可怜小心脏，又没法系统地对你解释互联网的事。想了想，就把后世的一些上网呀网恋之类有意思的事挑了讲给金波听。

金波听得津津有味，金秀和兰香也是饶有兴致得听得入神。不能不说，孙少平的语言功底很是强大，或者只是听者的好奇心作怪吧，甚至，车上其他排的也有坐近了来听的。其中，还有一个人插嘴问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怎么知道的呢？孙少平只好罔顾左右而言它地说：“我这人比较喜欢看书，这些都是我刚读的一科幻小说里写的。”

那人不再说话了，因为车快到站了。金秀感觉她这是回黄原感觉最快的一次，事实上，不 是快，是因为她光顾倾听孙不平的讲述而忽略了时光的存在。

金波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什么书？改天借我看看！”

孙少平低声附在他耳边说：’“好，等我哪天写了你再看！”

金波这才知道孙少平是在打趣自己，就虚握了下拳头，作势要打。不过金波相信，即使没有这样的书，孙少平一定也是有据之言，他编故事的能力再好，也不可能虚构出一个如此脑洞大开的世界。

金波暗下决心：就算是为了找到心爱的姑娘，他也要好好了解这个什么劳仕子的互联网。不过无论是孙少平还是金波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一路的交谈让以后的他们，在原有的轨迹上偏离了轨道。

“黄原站到啦，请旅客们带好您的行李物品，尽快下车！”略带陕北口音的女播音员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孙少平一行四人相跟着走出黄原汽车站，眼前一片灯火辉煌。

夜幕已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