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火红的萨日朗
为了栗红依的安全，吴太守请求她在定襄城先住下，等着朝廷派人过来接。栗红依考虑到四九需要养伤便同意了，派人快马去给秦都城送信。
与此同时，去往沙陀王庭的队伍也在草原上行进着。队伍并没有如赫连赞说的那般早日到王庭早日完婚急着赶路，而是按部就班地天大亮了才启程，天擦黑就休息。队伍也没有再在野外扎营，而是挑着有部落居住的地方歇脚。赵云璎也习惯了每天夜里与赫连赞睡在同一个营帐里，不再惴惴不安了。
这样一来，白天不会很累，晚上吃住的条件也好了很多，赵云璎觉得这不像是赶路，倒更像是游玩。
春天的草原是充满生机的，阳光下每一个草尖儿都泛着令人心动的绿。不远处成群的牛羊在吃草，风儿吹过带来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牧羊女马鞭上银铃发出的。
赵云璎也放下了公主的矜持，打开马车的轩窗，探出头来看着外面的景色，感受着草原上的阳光和春风。
赫连赞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沉默地看着赵云璎的一举一动。他忽然挥了挥手，车队停了下来。赵云璎有些意外，她看着赫连赞策马离开，他去的方向上有一片火红。赫连赞在那片火红处下了马，弯下腰似乎在捡什么东西，片刻后又骑马奔回来，手里多了一束鲜红的花朵。
“给你。”他将手中的花朵通过马车的轩窗递给赵云璎。
赵云璎接过花赞道：“真好看！这是什么花？”
“萨日朗。”
“这是草原上最美的花吧？”
赫连赞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
“那最美的花是什么？”
赫连赞笑了笑没有回答。赵云璎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便也没有再问。
夜晚，他们在一处部落扎营。吃过晚饭，赫连赞来找她。
“我带你出去走走。”也不管赵云璎愿不愿意，赫连赞就拉起她的手走出了营帐。
赫连赞的手大而温暖，因为常年握刀虎口处有粗粝老茧，此刻正摩擦着赵云璎的手腕，有些痛又有些痒。赫连赞拉着她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他指着天空说道：“你看！”
赵云璎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夜空像是一个穹顶笼罩着整个草原，穹顶之上繁星点点，那么多，那么密。她从前在皇宫里也看得到星星，但是没有这么多，而且皇宫里的天是有边界的。
“好多的星星啊…”她忍不住感叹。
赫连赞也叹息了一声说道：“我阿妈曾说过天上的一颗星星就代表着地上的一个人，每个人都有一颗自己的星星。”
“那你的那颗星一定是很大很亮的。”赵云璎这么说没有一点恭维的意思，她就是觉得赫连赞应该是一颗很大很亮的星星。
赫连赞笑了笑没有说话，依然抬头凝望着星空，嘴里哼唱着一首歌谣。赵云璎听不懂那个歌词，但却觉得很好听，尤其是被这样一个男人唱出来，在这样一个夜空下。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喜欢这个男人了。
赵云璎正沉浸在歌声中，那歌声却戛然而止了，握着她的大手也紧了一下。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赫连赞突然松开她的手拔出腰刀向着前方疾冲几步，接着挥刀斩下。
赵云璎只听到嗷的一声，然后便没了声息。赫连赞还刀入鞘，几步回到她身边再次握住她的手说：“一头狼，已经杀了。吓着你了吧？”
赵云璎摇摇头，她真的没有被吓到，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害怕一切便结束了。
“我们回去吧。”赫连赞说完便拉着她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弯腰把她抱起，“地上有露水，会弄湿你的鞋。”
两人回到大帐，依然像前几日一样，赵云璎睡榻上，赫连赞睡地上。只是今夜赫连赞说了一句话让赵云璎辗转反侧了很久。赫连赞说：“明日就要到王庭了。”
明日就要到王庭了，那是不是明日就要完婚了，他就要和她同塌而眠了。赵云璎想着这些就有些心慌，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日傍晚，队伍终于抵达了沙陀王庭。王庭建在一片海子旁边，占地很大，放眼望去是一片大大小小的毡包，中间那最大最华丽的几个就是赫连赞的王帐。王庭的周围有一圈一人高的土墙，根本算不上城墙，也就是标记一下王庭的界限。拿他们自己的话说，沙陀人不需要用城墙保护自己，他们会用手中的钢刀杀死敌人。
赵云璎带来的人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其他都被安置在王帐旁边的一片毡包里，同来的那一百护卫，赫连赞让自己的亲兵给他们腾出了几个毡包暂时住下，等安顿下来再建新的驻地。赵云璎则被送入了王帐。
刚刚安顿好，赫连赞便来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三日之后大婚。这几天你好好休息。门口的那些奴仆都是属于你的，有什么事便让他们去做。这几天我就住在旁边的大帐里，你若有事便去找我，或者让她，她叫什么名字？”
赫连赞说着指了一下巧梅，巧梅连忙行礼道：“奴婢叫巧梅。”
“让巧梅去找我也行。这块令牌是给你的，拿着它就可以在王庭里随便走动。”
赵云璎接了令牌，说了声：“多谢可汗。”
赫连赞笑了笑便离开了。
巧梅待赫连赞走后，说道：“公主，这可汗对您挺好的。”
赵云璎没接她的话，吩咐道：“你去让人弄些热水来，我想洗个澡。”
巧梅答应着出去了，很快热水便准备好了。赵云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洗过澡，又换上丝绸的里衣，点上一把安息香，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她躺在铺着锦缎被褥的床榻上，闻着空气中熟悉的香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床榻的旁边仍然铺着一块厚厚的毛毡，但今夜睡在上面的却是巧梅。帐中很安静，没有赫连赞的鼾声。也没有了牛马粪的味道，而是飘着淡淡的甜香。王帐里的床榻虽然不及秦国皇宫里的奢华，但也算很舒适。可赵云璎就是睡不着，心里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