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放了孩子
看着眼前的景象,谢涛心中竟有些感动,他真的很想很想让他们平安的活下去,不再遭受战争离乱。
他吩咐传令兵道:“传令下去,我们的斥候侦查的范围向前推二十里,介亭关的楚军一有动静便让城外的百姓立即撤回来,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第二日破晓时分,大军开跋,向着介亭关行进。介亭关距离宝丰城一百二十里,大军行了两日,于黄昏时到达介亭关,在城外扎起了营盘。
熊斌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秦军遍布山野间的营帐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半前的金墉城。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了,谢涛是困不住他的。
介亭关的地理位置很独特,南临柳江,西靠野鸡岭,算是依山傍水。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重镇,城墙是厚厚的夯土制成,四丈多高,三面护城河沟通柳江将这个城池牢牢地护在中央,介子河穿城而过于北门处汇入柳江。只要坐上船便可以从城中进介子河进入柳江,反之运粮船也能从柳江进入城中,只要敌人没有水军大部队,城中人便可以大摇大摆地从水路自由进出。
熊斌知道谢涛有十艘装满弩机的大船,可是柳江和弥渡河分属不同水系,并无沟通,那些大船再厉害也无法飞过来,除非谢涛能在两者之间开一条运河。当然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所以,谢涛要想拿下介亭关就必须硬攻。城内有一万天武军,一万多朗日军,再加上宝丰和华阳两城调过来的守军和抓来的壮丁,共有三万多兵马。谢涛要想硬攻,恐怕手中精锐尽数折损都未必能拿下。熊斌舍弃宝丰和华阳,屯兵介亭关就是要让谢涛的南征止步于此。
介亭关下,秦军大营帅帐中,谢涛正在做明日攻城的部署。
“明日我们分三路攻城。杜广林带五千人攻打东门,陈秋明带五千人攻打西门,黄天霸带八千人马攻打北门。这一次我要诸位打得看上去热热闹闹就行,一定要避免伤亡。”
“元帅的意思是佯攻?”黄天霸问道。
“当然不能只是佯攻,要让楚军相信我们真的在打,但是一定要避免伤亡。我相信诸位都知道该怎么做,把你们以前糊弄上面的本事都拿出来。”
众将一听谢涛的话都有些尴尬,但谢涛不尴尬,“怎么着?这是本帅的军令,能不能完成?”
完成肯定是可以的,都是老兵将谁还不会阳奉阴违浑水摸鱼?
“末将等谨遵元帅军令!”
“好!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哪个打得不热闹,或者有明显的伤亡,本帅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请元帅放心,我等知道该如何做。”黄天霸代替几位将军表态。
谢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就请各位将军回营部署,一定要最低限度地控制伤亡。”
几位将领离开了大帐,董长峰问道:“那我们神鹰军有什么任务?”
“你们的任务最重要。你们要配合鸭儿军密切监视介亭关,若是发现楚军探子,立刻格杀,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决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探听外面的情况。熊斌不是要死守吗?那本帅就将他闷死在介亭关中。”
第二日天一亮,秦军便开始攻城了,接近两万大军在护城河上搭起了十座浮桥,三台巨大的冲车带着折叠的板桥搭在护城河上。楚军着实被这些大家伙吓了一跳。观望了了一阵子才发现这东西样子吓人却不易移动,也是个华而不实的,便也放了心。
秦军兵临城下,在介亭关打得热热闹闹,却没有人注意到谢涛的嫡系部将李凯却不在营中。
秦军兵临介亭关的同时,李凯便带着一队工兵去柳江的上游筑坝蓄水了。谢涛了解到端阳节前后是介亭关一带的雨季,柳江也便到了汛期,于是他决定水淹介亭关。
他派李凯带人在柳江上游距离介亭关五里处的野鸡岭山谷筑坝蓄水,那里有山岭遮蔽,行动不易被介亭关内发现。一旦进入汛期,水量暴涨便掘开堤坝,放水淹了介亭关。
只是这么做有些残忍,一旦大水灌城,必然生灵涂炭。慈不掌兵,谢涛也不能有圣母心,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全一部分人。
谢涛和太子商量,让他出面把介亭关附近一些村镇的百姓都迁到宝丰和华阳二城,以避免在洪水中丧生。这种展示仁德的事儿赵云珩最爱干,谢涛一提,他便满口答应了。
秦军雷声大雨点小的攻了三日之后,上游的李凯来报说大坝已经筑好了,只等下水位上涨到足够的高度便可以掘开泄洪了。谢涛亲自去查看了,大坝筑得很高,若是蓄满了水,一旦掘开,下游二三十里都将会是一片汪洋,也不知道赵云珩把人都迁移走了没有?他嘱咐了李凯几句便去查看下游村镇百姓的迁移情况。
谢涛带着何叫天和几个亲兵到了太子驻扎的村镇,才靠近村口便听到百姓的嚎哭声和士兵的呼喝声。他连忙策马上前,看见一对士兵正在拦着哭天抢地的百姓,另一队士兵正在往一个坑里填土。
谢涛翻身下马,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群百姓看到谢涛来了,知道是个当官的,纷纷扑上来跪倒在地哭喊着:“大人,大人,求您放了我们的孩子吧…”
“孩子怎么了,在哪儿呢?”谢涛问道。
一个女人上前抓住谢涛的袍子,指着不远处正在填土的士兵,哭道:“他们要把我们的孩子活埋了!老天爷啊!我的孩子…”
谢涛心头一紧,甩来那女人的手,几步来到大坑旁边,果然看见坑里有好几十个孩子,年纪都很小,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大坑中填了不少土,有几个孩子已经被埋没了,伸着小手在下面挣扎着,有个大一点儿的女孩子,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幼儿,用力地把他举高,小身子已经被埋了半截,努力地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