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催婚

过去忙碌的两周时间里没跟家里联系过，他本想打电话给家人慰问一下唠唠家常，准备第二天收拾行李回老家歇几天探望下父母。可是母亲没忍住又把这电话变成了催婚的电话，在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声与张灵华“嗯嗯好好”的应答声中，他的大脑中注意到的声音，只有电话里母亲旁边传来的年幼侄子“咿咿呀呀”学语的声音。

“上来就是催婚，唉。。。”他躺在床上无力的感叹着，工作忙碌一周的张灵华十分疲惫，迎来周末双休日的好心情顿时变成一场空。

他今年29岁，医学院硕士毕业以后在东北某市的一家医院上班，这座城市离他的老家六百多公里。他的老家也在东北，那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从上班的城市回到那座小山村，需要乘坐公交、火车、汽车到达他家小县城的汽车站，然后再有人开车去接他回到村里。回家一趟是如此的交通不便，他平时便很少回老家。因此几乎每周五周六的那两天，他都会打电话回家去慰问一番，虽然说自己29岁的大龄年纪已经习惯了被身边的各种人催婚，可是这寒风呼啸的冬季傍晚，一番催婚后还是让忙碌了两周的张灵华感觉烦躁郁闷。

屋子的供暖并不好，张灵华顺手拿过床边的空调遥控器，随着缓缓吹拂的暖风，他烦躁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一些。

两年前，张灵华刚来到这座城市准备谋生的时候，他就选择租下来这座房子，当时就是因为这座房子里安装了空调。要知道在东北的很多房子里并没有安装空调的习惯，毕竟相对于南方来说，这里的夏天实在是短暂。但是张灵华很怕热，所以租房子之前先考虑的就是是否安装了空调，这一住就是两年。工作也是马上临近两年，但是他的收入还不足以支撑他在这座城市里负担的起一百平米房子的首付，这所房子他预计自己至少还得住个三五年。

缓解了些许烦躁的心情，张灵华起身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宽松舒适的运动服，准备到室外走一走透透气。

灯火通明的大街上，霓虹灯闪烁，车来人往，川流不息，冬天的大街上傍晚依然热闹非凡。但是热闹是别人的，跟张灵华毫无关系，他只感觉到孤独。

晚上临出门前的那通家人的电话，母亲不仅跟他提起了催婚的事情，再一次劝说他离开这座城市，赶紧选择回到老家的小县城。老家小县城的医院里有自己的亲戚担任领导，张灵华的弟弟就是在医学院毕业之后，在老家县城医院担任领导的亲戚帮助下，直接进入了县城医院，虽然医院并不大，可那是他们那座二十万人口的县城中最大的一座公立医院了。如今，母亲再次想要张灵华按照他弟弟走过的道路一样，回到老家县城的医院工作。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灵华回老家工作就能跟家里有个照应，虽然不想回去，但他对此很理解，所以母亲在电话里一次又一次给他做思想工作时，他并未说任何拒绝的话，只是嗯嗯啊啊地应承着。当初弟弟选择回到老家县城医院工作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因为他觉得年轻人应该选择到大一点的城市中生活，他喜欢大城市中那种生活氛围。何况弟弟跟他一样也是有名的医学院硕士毕业生，不需要托亲戚也能顺利进入老家县城医院，可是父母还是为了弟弟顺利参加工作低声下气地请客送礼，本就不富裕的农村家庭为此花费不少。

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冬日夜晚的大街上如潮水一般流动，张灵华漫无目的，大龄单身未婚男青年的他迷茫了。

他不打算回家了，从电话里得知除了他自己令父母担心之外，家中其他一切安好，就顿时放弃了利用假期回家探亲的想法。跟单位领导请好的七天小长假又不能作废，也没有去远方旅游的既定规划，于是他决定去附近周遭的野外来一场户外之旅。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天并不十分明亮的时候，张灵华就带上简单的行装打车向着火车站而去，目的地辽西地区，随便选了一张辽西地区某个小城市当做目的地，买了一座绿皮火车的硬座票，直接奔向火车站向着未曾到过的辽西地区出发了。平时周末休息的时候，张灵华经常到城市近郊去骑行和野外露营，再加上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山里爬泥里跑水里游一点都不陌生，具有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这也是他减压放松的习惯方式，所以这起早出门并没有让他觉得不适应，除了天气寒冷的让人发抖，他反而因为目的地的未知之旅而心中泛起了少许兴奋。

可能是由于冬天的早上过于寒冷，这一列绿皮火车上人很少，空荡荡的车厢里粗略估计也就十来个人左右。张灵华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好，靠在椅背上斜头望着车外的景色。火车渐渐地离开了城市，离开了郊区，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白雪皑皑的原野之中。

张灵华没有刻意去寻找当地的旅游景点，而是选择在途中一个偏僻的小车站下了车，只因为他在座位上观察到在到达这个车站之前的自然景色较为原始，人口很是稀少，起伏的群山连绵不断，他喜欢在这样原始自然的环境中独处。张灵华在手机地图上查看了一番附近的地形和人口分布，选择好目的地，分清楚东西南北和道路大致规划以后，就在车站门口搭上了一辆三轮电动车，对司机指了一个方向就让司机师傅顺着直奔人烟稀少的野外而去，三轮电动车司机是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头，也并未多问什么。

车站位于所在的小镇边缘地带，向野外行驶没多久就看不到房屋了，随着混凝土的路面消失，如同搓衣板一般的土路出现在前方，在一望无际的白雪覆盖的原野中，只剩下驶过的车辆留下的黑色车辙印子在雪地上清楚标记出路线。三轮车驶上搓衣板路后变的十分颠簸，司机走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满腹狐疑地对张灵华说道：“小伙子，前边路上的雪太厚了，我这小电动三轮车走不动，只能到这里了，你下车吧。”张灵华原本想着让电动三轮车多往前行驶一段距离，既然司机不愿意走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背上行李包下车。跟电动三轮车司机结完车费以后，司机立马开上车头也不回地原路返回，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张灵华摇了摇头，只觉得这电动三轮车的司机师傅有趣，这还是第一次他搭车的司机跟他交流如此至少，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他想去什么地方，只是在电动三轮车无法在雪地上继续前进以后直接停车。

张灵华望了望不远处的群山，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觉得那片山脉的景色十分秀丽，所以才当即决定去往那里。他并不知道那山的名字，也并不在意，只要风景好就可以了，叫什么名字无所谓。步行了没多久，他就抵达了山脚下，沿着山谷不断向深山之中前行，身后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他准备先试着从山谷中前进直至登上山顶，雪后的山谷中到处都是深及膝盖的积雪，分不清哪里才是道路，或者说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本就没有道路。张灵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谷中前行，在费尽力气登上半山腰处凸出来一块巨石后，还没有站在巨石上饱览山谷中的景色，就直接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后顺着石头上的积雪滑到了巨石边缘，最后只剩下上半身还使劲扒在石头上，积雪实在太滑，除了目前双手用力扒住的位置再无其他可以用来攀上巨石的地方，他完全不敢再用力，只怕一个不慎就掉落下去。巨石下方是百米高的悬崖，掉落下去将不堪设想。这山谷中除了他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呼救也毫无用处。张灵华此时十分慌乱，他的双手死死地扒住石头上的缝隙不敢松力，只好用双脚在石头下方四处晃荡，试着寻找可以落脚的位置。好在巨石边缘下方长出了几条树根，他把双脚稳稳的踩在树根上才稍微平静下来。张灵华满满地从巨石边缘处一点点下到石头边缘的下方，直到落地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刚刚实在是太过于惊险。

巨石边缘的下方是一个只容得下一人进出的山洞，山洞洞口处散布着很多粗壮的树根，他正是借着洞口的这些树根才得以顺利脱险。张灵华此时就正站在山洞的洞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