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树下长谈
当陆沉想要离开圣心之所的时候，脚步再度停住了。
他免得凝重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却见此时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陆沉与外界的联系彻底中断了。
他感觉不到仙气的存在，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力量。
忽然间，他猛然抬头。
黑暗的前方有一棵树，树下是一张石桌，而此刻在石桌那里，正有个人坐在那，神色悠然地在那里喝着茶。
在确认四处无路后，陆沉默默走向了石桌那里。
“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吧，不如坐一会，我给你沏茶。”
陆沉靠近石桌的时候，对方忽然开口，抬起头来微笑地看向他。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随后在对方的正对面坐下。
“你来到这里这么久了，我想知道你对这里的看法如何？”
对方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温和地询问。
“看法么…混乱，极端的混乱。”
他回想着一路走来所发生的所看到的，忍不住皱起眉，“黑暗临近，而他们却尚且不自知地内斗，内战，自我消耗，这样一来覆灭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这样么…你倒是说得没错啊。”
那人对陆沉的话相当认同，抬手朝他敬了一杯。
“可是如果不混乱的话，他们就无法生存，这样的内耗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他语气感慨，又似带着些许感伤。
“生存？”陆沉对此表示不解。
“是啊，生存，你应该能够感觉到，这个空间其实不是无限大的吧…”
陆沉轻轻点头，这个他倒是了解。
这里能够容纳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这个力量突破了这个上限，那么这座空间就会崩坏，届时黑暗的侵袭将无人能挡。
“可是这里的力量似乎远远未曾抵达极限才是，为何还要如此消耗？”
这才是陆沉困惑的问题，这情况根本就没恶化到那种地步。
“不，你错了，那些在过往献出自我，成为柴薪的人，他们也是这其中之一。
所以你别看这个空间看起来稳定，实际上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况且这些种族本就是好战的，将他们容纳到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打起来也是自然的。”
“就不曾想过突破这个囚笼吗？”陆沉仍旧询问。
“既然说是囚笼，又岂是笼中人可以突破的？”
仅此一言，便让陆沉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囚笼能够被突破的话，那又叫什么囚笼呢？
“他们这些年来的自我牺牲有用吗？”
“他们？也许是有的吧，谁说的定呢。”他话头一转，神色轻松道：“但是如果没有他们，也许这个空间早就崩溃了。”
这已经给了陆沉答案。
“那么，这个空间，这里的人，还有救吗？”
又是一个问题，更加准确的说，这是两个问题。
那人似在思考，又抬起头来，仔细端详着这个远道而来的人族，笑容逐渐在他脸上盛开。
“你只是外来的，为什么要关心这些呢，这些不应该是你所关注的才对。”
在他对面，陆沉抿了一口茶水，神色平静道：“我好奇，不行么？”
对面那人未曾恼怒，只是拍了拍手，笑道：“好奇也是一种很好的态度，这能够成为修士前行的动力，只要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好奇心，那么整个世界早晚都会被你所了解，掌握。”
“我没想这么多。”
“但是这是一个好的态度，不是么？”他只是反问。
如此，陆沉不再说话。
那人只是端详他的表情，随后悠闲笑道：“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这个空间没救，完全不可救药。”
陆沉捏着茶杯的手不由颤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将他平静的伪装彻底撕裂。
对方察觉到了这些，轻轻笑了笑。
“这个空间只会逐步走向灭亡，而这里的人们，则是与空间一同陪葬。”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吗？”
“是的，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这个空间的结局。”
陆沉抬起头，直视对方那双虚无的眼眸，凝重道：“那么那些人呢？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
“我不是说了么？他们会随着这个空间一同死亡，什么也不剩。一切化为原始的形态，那是只有寂灭跟死亡的形态…”
仅仅只是从对方嘴中听说，陆沉就感觉头皮发麻，好像那是什么极端恐怖的情况一样。
“你还有其他话没说。”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留下的漏洞。
“你很聪明，否则也不会找到机会深入这里，打破这个人身上的禁锢，为他解脱了。”
他很欣赏眼前这个年轻的人族，实力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心性，以及他的一举一动。
“过奖了，还是说说您未说的那些话吧。”
陆沉不给对方转移话题的机会，只是摇头。
“既然如此，那么便跟你说说吧，这个空间里这些人的未来。”
他重新沏了一壶茶，为陆沉到了一杯，悠悠道：“你觉得，他们是否有罪恶在身？”
“罪恶？您是问我个人的看法，还是站在黑暗领域方面的看法？”
“你个人的。”
陆沉想了想，道：“统治者之间的竞逐，好坏难分，倘若硬要说的话，两边都有罪，因为这场战争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而那些曾经杀伐过多的，其罪更深。”
那些曾经杀伐过多的，陆沉显然是指某些在战争之时实行不归顺便灭亡的种族了。
“很清奇的想法，以前怎么就没听说呢。”
那人一口饮尽杯中茶，看向陆沉的目光满是欣赏。
“也许是站的太高了吧。”
对于他的话，陆沉只是如此回答着，却让他忍不住发笑。
“这话倒也在理，站得高，有时候能听到的，就只能是那些自己想听到的话了。
啧，当年如果你小子出生在那个时代的话，想必会大放异彩吧，如果在这边，他们的下场也许还会好一点。”
这位神秘的存在对于陆沉的看好就连陆沉自己都感到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