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瓮中捉鳖
街市上，张氏贴身的婢女云昭扭过头，仔细查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确定周围是安全的，便在一处商铺门前落了脚。
“你就是阎良啸阎帮主？”
云昭小心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正是在下。”
阎良啸礼貌了向她行了一礼，
“姑娘这边请。”
他们将碰面地点选在了街市上一处隐蔽的商铺，老板是阎帮的人，所以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一处小间，足够安全和私密。
“这里是我家主人全部的家当，包括几处铺面和几处田产，阎帮主可自行查看核对。”
云昭谨慎的环顾四周，确保四下里环境是安全的，将盛着东西的小木箱放在了桌上。
“帮主您只肖将钱银数目交由我核对，您再签了字，这些，就都是您的了。”
阎良啸没有碰那木箱，面露难色，迟疑道，
“不瞒姑娘说，本帮主本不想来，但因着与姑娘有约，不想食言，所以，才勉强走这一趟。”
“阎帮主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呢？”
云昭见他如此说，不由得心头一紧，出门前，张氏一再交代自己，务必将事情办成，千万不可出现什么纰漏。
“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我帮因着想要长久留在京中做些营生，近日确确实实要采买一批固定产业，且我们不在乎价格，只求所有过手的产业来路干净。”
这几日，张氏确实听说，自岭南来了一个帮派，专门负责往各地往来运送粮食，布匹，生意虽做的不大，口碑名声却非常不错，是个很可能会在京中发展壮大的帮派。
这事儿，正好与着他们大当家的急需要采良田铺面对上号。
那宋翰章被皇上扣押了，不知是生是死，据说官员若是犯了事，获罪抄家，家族产业可能一夜之间全部被抄检归公。
张氏觉得，自己不得不留些做些筹谋。
“那便没有问题了啊？”云昭疑惑。
“姑娘不知，近日本帮在钱银周转上出了问题，所以一时间难拿出这么多现银，只怕…只怕…这笔买卖要告吹了。”
阎良啸作势向云昭行了一大礼。
“别啊，阎帮主，您这么大一个帮派，怎么一笔钱都周转不过来呢？”
云昭十分着急，她这样可没有法子跟张姨娘交代呀。
“姑娘先请回吧，容本帮主再想想办法，一旦有了眉目，咱们再联系吧。”
阎良啸起身，对着小二道，“送客。”
云昭面如土灰，如果不能在这几日之内，将这些田产铺面悉数处理掉，那么一旦祸事当头，恐怕大家谁都来不及跑路了。
“雅熙姑娘，你看我刚才说的一番话可还行？”
屏风后，赵雅熙款步的走了出来，冲阎良啸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具羡上前一步，来请示赵雅熙接下来的打算。
“别忘了他宋宅里面还有一尊大佛在那里，那宋长禀学识渊博，对于民间之事更是了如指掌。想来，他一定会给他的好弟弟，好姨娘出主意的。”
“可他们兄弟已经不睦多日了，那宋长禀说的话，宋长亭能听吗？”
“他们兄弟虽不睦，但是那宋长禀与他的父亲更是积怨已久，想必在他们看来，那宋翰章在宫中刮押了这么多日，怕是已经很难再出来了。墙倒众人推，估计大家心里面也是各有防备，都做好了卷钱分家的打算。”
具羡点头，现下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赵雅熙的意思，不禁在心中赞叹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竟然有这么长远的筹谋能力。
“雅西小姐，那您为何要将宋长禀也迁入此事之中？那宋长禀完全可以置身室外，只要坐享其成便罢了。”
清跃不解。
“宋长禀是京中学子中难得的英才，只不过被家事所累，我送他个人情，也好让他今后更好的为煜王殿下做事。”
“雅熙姑娘果然是一番好谋划，殿下得了您，真是如虎天翼。”
“难怪了，殿下放着烟蕊儿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要，偏偏守着雅熙小姐您，您处处为他着想，替他周旋，可见你们彼此感情是真的深啊。”
具羡和清跃两个，似乎很欣赏赵雅熙。
“感情深倒没有很多，只不过他是主君我是姬妾，替他办事，让他更好，也是我分内的事。”
赵雅熙感觉很轻松，这样为风绅煜烨解决越多的问题，便能打消越多他对自己的怀疑，自己以后也能少一分危险。
没过多久，宋府里面便派人出来与阎良啸相见。
“帮主，那宋长亭提了的一笔巨款，说是可以借您之手，周转周转。”
阎良啸手下的一个小厮低声在他耳边通传。
“让他进来，我亲自会会这泼才。”
阎良啸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事情发展果然如雅熙小姐所推断的，没有很久，这宋长亭便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那张氏，没少下功夫。
宋长亭捧着一张信笺，左顾右盼的进了房门，他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第一次做这种交易，生怕漏了怯。
“是你！？你小子还活着啊？”
阎良啸见他进门，突的拍案而起，宋长亭闻声吓得腿下一软，差点歪倒在地。
“你认得我？”
他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前这个壮汉。
“你就是化成灰，本帮主也认得你，宋长亭，你还敢跑来放印子钱，我妹子的钱，你是不打算还了吧？”
阎良啸把茶盏拿在手中，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坐下。
宋长亭反应过来，面上划过一丝恍然，随即陪笑道，
“阎大哥您此言差矣，我同烟蕊儿曾经也是两情相悦，当时确实有一同用她的积蓄做些营生，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陪着笑脸继续道，
“做生意嘛，哪里有不赔本的，既然赔进去了，那损失必定要我同她二人共同承担不是，何来的还不还的。”
“好好好，你既这么说，那咱们的交易便做罢！”
阎老大说罢，将茶盏摊在案上，随即起身。
宋长亭见他要走，急了，这次印子钱务必要放出去，待交易一成，不仅可以从张氏那里分到四成的银两，重要的是，阎良啸还钱时，所有的利息都悉数归他所有。
趁着老爹不在，又可以拿着钱，豪赌一场。
更开心的是，自己还没什么错处，毕竟放田产铺面出去卖，又以高价利息借出家中钱银让买主周转的，是她张氏。
“阎帮主，阎老大，您不能这么不讲情面嘛，我好不容易和府上账房通好了气，他们都安排好了，您这边一签字画押，马上就能去提现银了”
“本帮主确实是缺一笔钱银周转，但我手下的人，很快便能从岭南那边周转过来，所以，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阎良啸颇有种不想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
“本帮主也不是不能和你合作，可这利息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样吧，你把欠我妹子的钱一并还了，本帮主呢，再给你加一分利。”
宋长亭迟疑了片刻，仔细想想，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即能得到钱银，又没有罪责，似乎可以成交。
“阎老大，你不会有什么别的算计在里边吧，拿了我放印子钱这个把柄，强行要我娶那烟蕊儿？”
阎老大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宋长亭不傻啊，还知道放印子钱在大商是重罪，以不符合正常市价的交易田产铺面此类固定资产的，更是重罪，这两条，在这一夜之间，让宋家这厮干了个遍。
“这事，若闹到官府，我们可就全完了。”
宋长亭有些机警的伸长脖子瞧着阎良啸，手指在袖口中拧成一团
“你怕是忘了，那签字画押的契约上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闹上了官府，我们两个哪个能逃得了？”
阎良啸像看个大傻子一样，宋长亭讪讪的把脖子缩回了领口。
“成交，我这就命人回去取钱，小二，上菜上酒，今日我宋某和你阎老大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