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冒牌大少
北宋，应天府。
腊月的寒风刀子一般刺骨，滴水成冰。
柳川独自走在空荡荡满是积雪的街道上。
他是刑警队资深法医，意外穿越来到北宋，已经整整一天了。新鲜感早已经在风雪中消失，此刻他只想一个问题，在北宋怎么活下去？
他走过一辆架子车，车上放着几具冻僵的死尸。
这一天，他在街边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冻死的人。这天气太寒冷了，冻得人骨头都疼。极度严寒之下，流落街头的乞丐很多都熬不过去，冻死在了街头巷尾。
这架子车应该是衙门仵作或者寺庙僧侣在行善收尸。
他晃了一眼架子车上的死尸，忽然，心头打了个突。
其中一具死尸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个年轻女子，光着身子，她右眼的眼珠整个爆了出来，掉在眼眶外面。
原本是个清秀的女子，一只眼珠爆出眼眶吊着，使得她跟美貌已经扯不上关系。
职业习惯让他想弄清楚什么原因导致她眼球爆出，于是伸手检查了一下女尸的头部。却没发现任何外伤，连皮下血肿都没有，眼球和眼眶也没有挖过的痕迹。
这就奇怪了，没有任何暴力痕迹，怎么可能导致死者一颗眼珠子爆出眼眶呢？
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一个老仵作扛着一具冻僵的死尸朝这边走过来了。柳川赶紧低头继续往前走去。
转了几条街，他还是没找到可以让他落脚的地方。
他穿过一条胡同，准备到另外一条街上去看看。
僻静的小巷一个人都没有，厚厚的积雪踩得嘎吱嘎吱作响。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作为法医，他对血的味道十分敏感，虽然很淡，他还是闻到了，而且能断定这是人血。
四周看看，并没有任何异样，这就是说，能把血液的味道飘出这么远，应该是一大滩血泊甚至更多。
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了。
难道发生了命案？如果自己能帮助衙门侦破案件，展示才华，从而留在衙门做事，这是一条最适合他的道路。
于是，他顺着血液的味道寻找了过去。
血的味道来自一处院落。
院落门前的积雪已经清扫，地上、台阶上都很干净。
院门是虚掩着的，能进出一个人。从门缝望进去，一下就看见了正屋的双扇门敞开着，屋里倒着三具尸体。地上、墙上全都是鲜血。
院子的地面积雪已经被扫开了。他在台阶上跺脚，抖掉脚上的积雪，然后伸手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吗？”
没有任何回应。
他从虚掩的门侧身进入，避开可能留下脚印的地方，来到了正屋门口。
血液还是暗红色的，说明命案刚发生不久，但已经结冰了。因为这天极度严寒，连煮开得水泼出去都能空中就化成雪花。
正屋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最里面一具是年轻女子，裙子掀起来，下身光着，裤子被拉倒了脚踝处。
私处有被强暴留下的污物和血迹。
女尸的脸血淋淋的，仔细一看，却是整张脸皮被整个剥了下来。
目光一扫之下，便发现那张脸皮竟然被贴在了墙壁上。
围绕着那张脸皮四周，有无数的血点，大小差不多，似乎是用手指沾了鲜血捺上去的。
密密麻麻的血点子围绕着这张脸皮，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女尸的上身穿着衣服，但是被拉到了胸部以上，袒露的胸部有不少血迹，好像被人用带血的手掌揉搓过一样。
左胸心口处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血淋淋的。
有人将她的心脏整个掏走了？
柳川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人的心脏。是凶手带走了吗？
女尸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是锐器砍伤。头部、肩部，后背、臀部、手臂、大腿等，至少有三十处。
但是伤口都比较浅，而且不是要害，都不是致命伤。
伤口集中在双手手臂，明显是抵抗伤。凶手在砍女子时，女子用手抵挡，在双臂上留下了砍创。
而她的右手，则从手腕处被砍断了，掉在了具体身体不远的地上。
靠近门边是两具男尸，其中一个是个中年人，右侧头部有三处砍伤，脖颈处有一处锐器砍伤。很深，半个脖子都砍断了，是致命伤。脖子下形成血泊。
这中年男尸右手握着一把铁棍。
当柳川望向另一具男尸时，他愣了一下。
因为这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简直就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而且年纪也相仿，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这死者额头有一处明显的凹陷性骨折，显然是致命伤。
他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左手握着一把牛耳尖刀。菜刀和尖刀上都染满了鲜血。
他手掌、衣袖和身上也都有沾染的鲜血。
现场来看，似乎是年轻男子强暴了女子，并砍伤了她，断了她的手，剥下了脸皮，最后用尖刀挖出了她的心脏。
中年大叔跟年轻男人搏斗，被年轻男人砍了四刀，导致死亡。这中年大叔也用铁棍打中了年轻男子，造成脑挫伤死亡。
于是，三人都死在了这里。
柳川嘴角却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因为他已经发现，现场显然是被伪装过，而且破绽百出。
这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不是凶手，而是背黑锅的。
因为，他手上、衣服袖子和胸前虽然有血迹，但都不是喷溅上去的，而是用手抹上去的。
这两种血迹的区别，在外人眼中或许分辨不出来，但在一个资深法医面前，简直就跟区别大象和蚂蚁一样轻松。
另外，他手上两把凶器，右手是菜刀，左手是尖刀，但女子身上所有的劈砍创除了少数竖直朝上的之外，大多数都是从左上方倾斜右下方的。
这就是说，使用砍刀砍伤女子的，应该是个左撇子。
可是长得很像自己的男子，却是右手拿着菜刀，显然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右利手。右手很难砍出女死者身上那些劈砍创的。而他左手是尖刀，不可能形成那样的劈砍创。
死去的中年大叔，也是头部右侧有三处劈砍创，右侧脖颈一处很深的砍创。
从创伤部位来看，凶手也应该是个左撇子。这样部位的伤，年轻男子也难以用右手形成。
可见，杀死女子和中年大叔的凶手是个左撇子，杀了人之后，把凶器塞进年轻男子手中，想栽赃给他。
而这男子手臂等处没有明显的抵抗伤，他被杀的时候，没有进行抵抗或者不能进行抵抗，中年大叔也是如此。
但是从现场来看，似乎这两人相互械斗，都造成对方重伤，一起死在了这里。
如果是械斗，多数情况下会有抵抗伤。
可见，现场明显有人伪装过，栽赃给这长得很像自己的年轻男子。
另外，伪造的现场还有一处致命的破绽，那就是刀伤。
中年男尸脖子上致命的一处锐器砍伤，伤口长度超过了年轻男尸手里的菜刀刀刃的长度，但是又明显没有拖刀痕迹。可见，这处伤口是一把刀刃超过菜刀的砍刀。
可是现场却没有这样的凶器遗留，应该是凶手用这把比柴刀刀刃长的砍刀砍了中年男人，导致他重伤将死，然后找来菜刀补刀。
柳川蹲下来仔细观察这具长得很像自己的年轻男尸，他注意到了对方的鞋子，后跟处有明显的摩擦痕迹。
这是凶手抓住难事的手臂或者肩膀，倒退着将尸体面朝上拖行时，鞋后跟与地面摩擦造成的。这就是说，死者并不是在屋里被杀的。而应该是在其他地方，然后拖到屋里来伪造现场的。
他走了出来，在院子扫过的地面蹲下身观察。
很快，他就发现了两条还算明显的拖拉痕迹。
院子的积雪虽然已经清扫过，但大竹扫帚不可能将院子的积雪清扫彻底，依旧留下了少许的薄薄的积雪。所以尸体拖拽而过的时候在地面留下了两道拖痕。
他一路寻找上去，在院子外面清扫过的台阶前方地面处，拖拽痕迹消失了。
这年轻男子是在门口被凶手用铁棍猛击头部导致他倒地死亡，然后凶手拖着他进了院子，一直拖到堂屋里放下。
既然凶手是拖着死者进去的，可见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若是两人以上，会抬着进去的。
柳川看着那长得很像自己的锦袍男子，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人相貌跟自己一模一样，而且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自己为何不假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