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长
一个小时后，二人结束宴席离开会所，金超把装有两个纸包的一只白酒纸袋子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扔进汽车后备箱里。张亚丽给他打开车门，他钻进车里，说了句客套话即绝尘而去。汽车直接开进了金柜夜总会停车场，保安连忙打开车门，在前面恭敬地引着走进夜总会大堂，大堂中一个女迎宾看到派出所所长驾到，不敢怠慢，弯腰屈身，十分恭谨，“金所来了，我马上给谢总打电话”，金超摆了摆手，做出制止的样子，“不用了，我来找小贤，说几句话就走。”迎宾小姐忙引着金超上了六楼，电梯门刚打开，小贤便小跑着迎过来，这之前早有人给他打过电话。小贤大光头，满脸横肉，两条胳膊上密密麻麻地文着彩色纹身，一看就是久历江湖的社会人。小贤满脸堆笑，“哎呀，超哥，你看，你来也不提前打一个电话，我好亲自开车去接你。”说着他指着旁边的一个马仔道：“快去准备准备，女孩和水果。”小贤的年龄明显比金超大出好几岁，但是为了表示出恭敬的意思，还是要叫超哥。这与水浒传里，宋江地位超过晁盖，晁盖就得管宋江叫大哥是一样的道理。
二人在保安部大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落座，小贤把办公室里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马仔都轰走了。双方寒暄了几句，女服务员端来水果放在桌上，同时，两个花容月貌豆蔻年华的女孩走进来，一左一右紧挨着金超坐下，金超也不避讳，把她们搂住，使劲儿亲了几下，“小宝贝，想哥哥没有？”两个女孩娇嗔着，“想，能不想吗，你咋这长时间没来啦？”金超又胡乱摸了两下，正色道，“你俩先上客房里等着我，我说几句话就过去，等着哥哥啊！”两个女孩撒着娇走了。
小贤递过来一串葡萄，“超哥你尝尝，”金超接过来，又放回在果盘里，“小贤，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有点正事儿，还请你鼎力相助啊。”小贤本名叫刘德贤，在黑水区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社会大哥，人称“贤哥”。小贤递过来一根中华烟，“超哥，你客气了不是，有事儿，你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哥们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平时，你对我们哥们不薄，哥们我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小贤此言不虚，平时他手下没少因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被抓进派出所，前脚进去，后脚就放出来。另外，所谓保安部，实际上就是看场子的，夜总会里经常会来一些流氓地痞，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儿， 这种情况下，小贤就必须马上带领马仔们迅速赶到，弹压，遇上硬茬，免不了就是一场恶战，要是没有派出所撑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贤和他手下马仔估计早就都进看守所了。
金超吸了两口烟，故意停顿几秒钟以显示自己的派头，吐出一口烟，“有一个张姐，那个人大代表，张亚丽， 江南风情小区开发商的那个。”小贤在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知道，就这么大个黑水区，听说，他不是出事儿了吗？”金超笑起来，“就是她，出来了。”小贤显出诧异状“这么快就出来了，听说不是判了好几年吗？”金超诡异地笑了一下，“精神分裂，保外就医。”金超不想和他继续说些没用的话题，忙转入正题，“张姐和我认识也许多年了，一直关系都不错。这不是吗，她的物业公司在她服刑期间被别人霸占了，想要回来，本来我也不想管，可是，她求到我，又不好拒绝，而且我也不太方便出面，就想到了你。”小贤拍了拍胸脯表决心，“超哥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摆平。”又不放心地小声问，“对方有没有什么背景。”金超大大咧咧，“这小子叫张青山，没什么背景，他接手物业公司以后，我也侧面了解过他，没什么背景。不过，尽量协商解决。”金超这句所谓尽量协商解决意味深长，体现出他的圆滑老道。如果真能协商解决，他就不会找社会大哥出面了，之所以出此虚言，也是为日后万一事情闹大了给自己提前预留的托词。比如双方大打出手，甚至出了人命，上面追究下来，他就会狡辩，我让小贤出面是让他与对方协商解决，并没有怂恿他恐吓甚至动武，他即使违法了甚至犯罪了，也与我无关。小贤搓了搓手，“超哥，那我什么时候去。”金超喝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会，“明天不忙，明天就去，早点办完了，也就省心了。”
谈完了正事儿，二人又闲聊了一会，金超站起身，“那就这样，我怕两个小妮子等久了，又该一顿小拳头伺候了。”说笑着，就朝外走。小贤也不挽留，引着金超朝楼下一间客房而去。
第二天上午，小贤坐在物业公司老板张青山办公桌的对面，后面站着两个马仔，这几个人全都纹着身，面目狰狞，一看就不像好人。张青山闯荡商场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因此并不紧张。他吩咐女员工给小贤沏上茶，又递过来一根烟，自己先点上，然后把打火机递给小贤，小贤也点上。这时张青山才开口，“哥们那条道上跑的？”小贤一看对方这稳稳当当的劲头儿，知道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不敢造次，“我叫小贤，在金柜看场子，混口饭吃。”张青山显出夸张的兴奋表情，“哎呀，知道，知道，久闻大名，道上盛赞仁义大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贤见人家恭维自己，也不好一直强撑着气势汹汹的架子，也露出笑容，“过誉了，过誉了，都是道上朋友抬爱。”小贤话头一转，“我也看出来了，张总也是一个痛快人，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今天我来你这里，是有一件事相求，还望张总赏我薄面。”张青山早就看出这几个家伙来者不善，神经绷得紧紧的，脸上却显出镇定轻松的表情，笑着，“贤哥，你快人快语，这一点我和你意气相投，不过你客气了，我也是交朋好友的人，社会上也有几个过命的江湖朋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请尽管吩咐。”“张总，那我就直说了。这个小区是我张姐开发的，物业公司也一直是她的产业，这不是她出了点事儿，最近出来了，找到我，我也不好拒绝。”张青山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瞬息又稳定下来，“这么快出来了，不过有些情况，哥们你可能不太了解。”小贤做出愿闻其详的手势和表情，张青山据理力争，“小区是她开发的不假，但是全体业主才是小区真正的所有者，人家买房花完钱了，就有权自主选择满意的物业公司，而且我们公司与业主委员会也签订了合法的物业服务合同。所以，我觉得张姐的想法似乎有点于理不合。”小贤也不生气，心平气和，“话虽如此，可是，张总你是干物业买卖的，你也知道，现在中国的现状就是谁开发，谁物业，张姐要不是出了点事儿，哪会轮到你张总染指。”张青山看出对方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犯不上与其争辩闹翻，“这样吧，事情比较复杂，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晚上哥们我找两个社会朋友，我做东，咱们一起坐一坐，到时候详谈，你看如何。”小贤站起身，伸过手来，做出要走的架势，“那就这样，就让张总破费了。”张青山也伸过手来，握住，摇晃了几下。“那就晚上见。”说着，小贤拿出一张名片，“等定好饭店，还要麻烦张总电话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