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好哄
……屏幕里，孤高的求道者隆与女中豪杰春丽激烈拼杀，几十个回合不分上下，一对年纪相仿的玩家也斗志满格，完全代入了角色之中，打得眼红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吼叫起来。
“啊-”在一旁观战的筱雅羡慕极了，她在游戏方面完全是菜鸟，也无法介入这样的热血战斗之中。
不过，看到铭一和安沁玩得这么开心，她也感到很开心。
和铭一近距离接触的时间越久，筱雅越能感觉到来自这个绝美少年身上那抹努力抑制的孤独。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从他注视安沁的眼睛里看到了忧伤。
身为万众瞩目的超级巨星，是寂寞的呢。
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周末，即使没有工作，他也没法像普通人一样到外面去逛街游玩，只能一个人呆在酒店里打游戏消磨时光。
筱雅紧了紧手里的文件夹，她多喜欢铭一，就有多心疼他。
司羽坐在角落的位置，闷闷地将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浓烈的酒液咽入腹中，他尝到的只有苦涩的味道。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铭一这么开心的笑了，像个孩子一样。
并不是因为有人陪他打游戏，而是因为他遇上了安沁-一个和他一样有才华，趣味相投并且能读懂他的女孩。
铭一看女孩的眼睛里有炫丽的光点在闪动，那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光彩，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司羽蓝眸微敛，艰难地从那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啪-
他落下空酒杯，力道有些大，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迅速覆盖，将一对年轻人的笑声和游戏里的打斗声无情的吞没。
像是接收到某种警告似的，铭一停下了游戏的动作，恍然清醒。
“看我旋圆蹴-”女孩热血咆吼，春丽来了一个华丽的绝杀，将隆踢飞-
嗵-
挨了绝杀的隆应声倒下-
“GAME OVER!”
“耶-我……”赢了！安沁举起双手欢呼，但后面的声音却因为睨见少年忧伤的表情而卡在嗓子里了。
怎么了？
安沁心脏缩紧。
细想，她才意识到在放出绝杀前，铭一已停止了战斗，是她太投入，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变化，以为只是技术上的小失误。
安沁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少年的肩膀上：“你还好吧？”
“啊？”陷入短暂思绪的铭一猛地回过神来，抬向女孩的脸恢复了笑容。“哎呀，我输了！好可惜！”
只是演戏，而且有些拙劣。
不说安沁，就连一边的筱雅也看出来了。
安沁缩回放在少年肩膀上的手，脸上保持着微笑，可注视他的眼睛却是担忧的。
“抱……歉，晚上还有戏要拍，我得去睡一觉了。”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铭一发现他已完全无法在这个女孩面前佯装若无其事，他只能起身回避，径直朝卧室去。
“祝你工作顺利！”安沁也起身，很诚挚地对少年道。
铭一在门边停下来，回头冲女孩微笑：“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安沁和筱雅离开了，两人搭电梯下楼的一路都沉默不语，直到车子载着她们驶出停车场，这才将心中那抹抑郁之气吐出来。
“当明星还真是辛苦呢！”筱雅轻道。
“嗯！”安沁点头，透过车右镜看那家五星级酒店一点点与自己拉开距离。
她不是铭一，不了解在那些耀眼光鲜的表面下，他经历了什么，又承受着什么。
两次接触，她从他身上感受到最真实的不是明星的荣耀和成就，而是那被他小心翼翼掩饰起来的孤独和悲伤。
女孩走了，铭一觉得所有的生机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剩下的是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阴郁。他就像是被淹没在一潭死水中的鱼儿，无论怎样挣扎等待它的也只能是一味的沉沦。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就像那无法在死水中呼吸到氧气的鱼儿。
他将自己抛在大床里，盯着镶金的天花板，将填充在大脑里的那些不被允许的渴望流放。
一道黑暗修长的影子投向他，将他无情地吞没。
他目光一寸寸往下移，最后落在司羽那张冷俊的脸上：那双蓝眼睛里冷冰冰的，就像是寒冬的大海一般。
“对那小丫头动了情？”司羽很直接地问，他后悔让两人见面了。
铭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了一声。
司羽蹙起眉头，眼里的冷色足以杀死他。
“吃醋了？”良久，铭一才开口。
被看穿的司羽缓缓弯下腰来，黑暗的身影将躺在床上的少年彻底吞噬。
他凑近少年，警告：“她是很可爱，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女孩。但，也是个烫手山芋，劝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呵，换成那些财阀大佬，你也这般关心我，我得多感动啊！”铭一嗤笑，一个翻身，侧背男人。
他在指责他，司羽的心微微缩紧。“你可以拒绝的。”
“我也想，但你的能力不足以让我走得更远。而且，这是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不是吗？”铭一淡漠地道，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
“……当然，”司羽被戳到了痛处，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地掐进掌里的皮肉里，他努力保持冷静，或者说是冷漠。“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我能力不足，真是抱歉！”
他直起身子，低视少年的眼睛里尽是悲伤。
“晚上八点叫我。”铭一只手拉上空调被，淡道。
“得提前出发，颜少在帝都设了酒宴，说要给你接风洗尘。”
脑海里闪过被颜少壁咚的画面，铭一心有余悸，那个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的男人摆出一副要把他吃干抹净的架势，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借巧摆脱。他想回绝，可是想到司羽那冷漠的态度，他紧了紧牙关，最后只是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不愿见他，我可以想办法回绝。”
“好莱坞那部片子颜少不是出品人之一吗？要打开国际市场还指望他呢。”
“……我明白了。”司羽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它们甚至厉害地发起抖来。
司羽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背对自己的少年，擅自作了决定：“以后由我来和安沁小姐接触，你们不用再见面了。”
侧卧的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底线被触及了，眼里燃起怒火。
他坐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站在门边的男人：“颜少的事你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你就有对付一个普通女孩的本事？既然能和颜少，就能和安沁，我喜欢她，虽然只是见了两面，但她懂我，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我才是我！”
“你……”司羽从来没见过铭一这么大的火气，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