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一个赌
卫朝颜的话让杜夫人和她身边的侍从们都愣了一下。
杜夫人更是下意识就反问：“你怎么知道？”
说完，有一阵冷风吹过，杜夫人只觉得喉头有些痒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观夫人走路之姿，还有面色，瞧着像是气血亏虚。”卫朝颜语气平稳，“但具体的，还需要给夫人把脉之后才能确定。”
听得卫朝颜这么说，杜夫人更是吃惊：“你会医术？”
“略懂。”卫朝颜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杜夫人眼中有喜色，但她身旁的丫鬟却满脸警惕，连忙出声提醒道：“夫人，咱可别上了当。黄牛村这样的地方，连个郎中都没有，她一个姑娘家从哪习得医术？”
说完，丫鬟看了眼卫朝颜，又道：“再说了，她若真的会医术，这村子里的人恐怕都能将她供起来，又怎么会连粮食都要上咱们府上买？”
丫鬟看起来是双十的年纪，一双细长的眼睛让她看着有几分精明，说出来的话也能体现几分她的谨慎。
卫朝颜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一番，从她的衣着和站位来看，应该是这位杜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杜夫人瞧着是一团和气的长相，脾气应该是挺好的，应该也挺倚仗这丫鬟。
果不其然，丫鬟说完，杜夫人眼中的喜色就消失不少。不光是杜夫人，就连其他跟着的侍从，一个个也都对卫朝颜起了疑心。
卫朝颜还没说话，脑子里系统突然开始报她的兑换值，原本兑换了双氧水后归零的兑换值，此刻竟蹭蹭蹭往上涨。来源都不用系统说，卫朝颜都知道一定是杜家的这些人。
为此，卫朝颜故意晚一些开口，直到丫鬟说得杜夫人都想请她出去了，这才说道：“夫人别误会，我今日的确只是来买粮的，但我也的确会些医术。我并非黄牛村的人，只是这地方安静开阔，过来养病罢了。”
“养病？”杜夫人微讶，仔细打量了卫朝颜一眼，见她面色白净，但红润不足，心下便信了两分。
倒是一旁小厮听了，开口道：“夫人，小的听说村口那原本二丫的屋子，是搬了人进来住。来的那日还是大马车送来的，好像还是位千金，身边是有丫鬟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她们搬过来半年了，很少见她们与村子里的人往来，那位千金也从未露过面。”
狐疑之色又在杜家人脸上浮现，卫朝颜不想惹人怀疑，便忙开口：“我过来时还处于昏迷之中，那会儿身子骨不大好，这几日才身子爽利了些能下床走动了。杜夫人，我……”
卫朝颜原本是想拿出银子，告诉杜夫人她真的只是想买些余粮，而且要的也不多，毕竟这点银子她还要省着花呢。
但还没等她说完，那大丫鬟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既然是千金小姐，那怎的穿成这副模样？衣裳不伦不类的套在身上，哪里有半点千金的模样？再说了，若真是千金，那也不应会医术。谁家千金会去拜师学医？”
这倒不是丫鬟的偏见，而是这个时代本来医者就少，有意向收徒的也都是收的男徒，没有人会收一个女徒弟。毕竟女人虽然能在外走动，可这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事在他们看来还是不合适。
但这言论却让卫朝颜有些不悦，她心中知晓这时时代的问题，但也无法让她心头这点不痛快散去。
于是她道：“你没有见过，难道就代表这世上不存在么？你在这世间，去过的地方有多少？拘泥于黄牛村这一方天地之中，既没见识过外头的世界，又怎么这么肯定，一定没有女大夫？”
卫朝颜这话虽然语气平淡，可又十分有力度。
丫鬟脸色一变，顿感不快。她在杜家虽然只是丫鬟，可也是当家主母跟前最得宠的丫鬟，别的仆从一向都敬她三分，何曾被人这么当面怼过？
“你怎知我没见识过？我们家老爷夫人以前可不是住在黄牛村！”丫鬟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被怼气的，还是觉得被戳中了痛脚。她扭头看向杜夫人，“夫人，这种女人牙尖嘴利，可不能信！”
“姑娘，你手上这块藓，应该困扰你多日了吧？”卫朝颜没有去反驳丫鬟的话，反倒是盯上了丫鬟的手。
先前她倒是没注意，但刚才丫鬟情绪有些激动，手抬起来搭在杜夫人胳膊上，这才叫卫朝颜瞧了个仔细。这一看，便看到她手上的藓。这藓在现代时并不少见，是很多亚健康人群都容易得的湿疹。
丫鬟听了她的话，下意识收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要用衣袖遮住，脸上也有些许慌乱。
卫朝颜淡淡道：“放心，这病并不传染，也并不是无法治疗。”
听到不会传染时，丫鬟明显松了口气。又听到她说能治，丫鬟虽心中不信，嘴上却说：“我用过巫师给的药，根本没用。你说能治，该不会是为了诓骗我家夫人，故意这么说的吧？”
“就是啊，巫师可是治好过黄牛村许多人的呢，他给的药都不管用，你还能比巫师厉害？”一旁另外一个丫鬟也忍不住开口。
黄牛村的巫师年纪已经七旬，大约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还是能治一些小毛病。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大家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相信卫朝颜。
卫朝颜轻笑一声：“巫师给的那是药吗？你心中清楚。”
嘴上回着丫鬟，脑子里却在跟系统沟通。刚才这短短的时间内，她的兑换值竟然已经突破了一千分。一百分能兑换双氧水，一千分自然能兑换更高阶的药品。
于是她问系统：“目前的兑换值可不可以兑换治疗湿疹的药膏？”
系统回答：【可以。】
说完，便有几种可兑换的治疗湿疹的药膏一字排开，卫朝颜看了眼，这几种药都是现代常用的治疗湿疹的药，只是有些是中成药，有些是西药。
卫朝颜很快就选定了其中一种，虽然这药膏含激素，但这姑娘已经是个成年人可以涂抹，而且这药膏见效很快，对于她眼下要做的事，更有利。
下一秒，卫朝颜便感觉到自己怀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
“那你说，我这病该怎么治？”丫鬟微微昂头看着卫朝颜，“你要是真有法子治好我的病，我就信你！”
卫朝颜从怀中将药膏拿出来，看到时卫朝颜心中一乐呵，这系统还挺紧跟时代，到了这古代，知道将外包装换成了小瓷瓶子。
“我手中这药，便能治你的病。不过呢，我不需要你信我，咱们不如来打个赌。”她看着丫鬟，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药瓶，“你涂了这药，若明日就能见到好转，你便付我一两银子。”
听到卫朝颜张嘴便要一两银子，一旁小厮和小丫鬟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杜夫人也皱了眉头。
小厮不由喃喃：“我的娘亲诶，一两银子可是我半年的奉银！”
大丫鬟脸色也微变，她的奉银比旁边这些人都要高，但一两银子也是她三个月的奉银了。这些年她努力攒银子，就是想给自己存一份嫁妆，目前已经攒了大约有十两。
倒也不是堵不起。
于是大丫鬟一口应下：“行！赌就赌！”
卫朝颜心中发笑，觉得这姑娘虽疑心重，但心思并不深沉。原本她俩只是嘴角上的不愉快，却被她话锋一转变成打赌，这姑娘都没反应过来，反倒被她带进沟里了。
“给你，一日抹两次即可。”
卫朝颜将药递到大丫鬟手中，然后对杜夫人说道：“既然杜夫人心中有疑，怕我是坏人，不如就等明日/结果出来，再决定要不要卖我粮食和衣物吧。打扰了，告辞。”
说完，卫朝颜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大丫鬟看着手中的药膏，嘴里说着“肯定没用”，手沾了些药膏涂在了湿疹处。
卫朝颜两手空空回到茅屋时，发现那火盆之上竟然架着一个铁架，上头还放置着一个黑漆漆的烧水壶。离近一看，里头的水已经烧热了。
此刻，火盆中的柴火烧得只剩一小节，她毫不吝啬，又添了些进去。
纸鸢看得心疼，忙道：“小姐，咱们柴火不多，还是留着些，明日你能烧些热水喝。”
卫朝颜心中大恸，在她出门之际，纸鸢强撑着她那浑身是伤的身子起来烧水，竟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
从她回来到现在，这一刻的她才真正的有了一定要护住纸鸢的想法。不，不仅仅是护住，而是要让纸鸢跟着她再也不用吃苦，过上富足快乐的日子。
得忠仆如此，是她三生有幸。
“不，我们要烧。”卫朝颜毫不犹豫地添柴，“你眼下身体虚弱，不能再受寒。纸鸢，你放心，眼前的困境算不得什么，我一定会带你闯过去。”
纸鸢心中感动非常：“小姐，纸鸢相信你。”
一夜过去，次日又是个艳阳天。
地上的积雪也化了不少。
杜宅下屋里，杜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小莲昨儿个不值夜，睡在自己床榻上。
此刻，到了起床的时辰，她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换衣裳、叠被子、然后前去洗漱，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个麻利的。
等到了仆从们集中洗漱的地方，她漱了口，捧了两把清水洗脸，擦干后又净手，心里头总觉得哪里感觉有些不一样。
这时，一旁一个系着头绳的小丫头凑过来，惊讶道：“莲姐姐，你的手快好了！”
小莲一愣，连忙低下头去看，只见她右手虎口处原本好大一块藓，此刻竟然已经抚平，只留下浅浅痕迹。
难怪她觉得今天手感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