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五皇子之死
一入了寒月，西北的大地便迅速开始降温。和南燕国的寒不同，西北土人部的寒，只要你有皮肤裸露在外面，便是刺骨的寒冷。
一片冬季的牧场上，一马平川，只能看到一群又一群和蓝天上的白云一般的羊群。
“抓住了，你抓稳了！”男人声音粗犷。
抓着羊的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眼神里满是恐慌。
那分明是个女子。
“吃饱了，好上路。”男子说着从边上抓起一个碗，翘开羊嘴，灌了一口。“X的，破地方，杀个羊还这么多规矩。这口奶酒爷都没舍得喝。”
猛地被灌了一口酒，山羊挣扎了一下。一脚蹬在了女子身上，女子吃疼闷哼了一声。
“要你有何用，连个蛋也不能给我生！连个羊也抓不稳！”男人瞪了女子一眼，便一刀捅向羊脖子。
山羊吃了一刀，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女子只能整个人跪在羊身上，死死地把羊按在地上，羊血溅了女子一身。
“滚！”男子看着她粗笨的动作，越发心烦，一把推开女子，嫌弃道，“去捡点雪来，把水给我烧热乎了。”
女子听完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挣扎起身，背起箩筐往远处走去……
“二牛！”远处有一男子骑马飞驰到了二牛身边，一拉缰绳，马原地蹦哒了好几下方才停了下来。
男子翻身下马，把马鞭往马背上的褡裢上胡乱一塞，“宰羊呢？”
“云将军，”二牛抬头看了一眼，随意拱了拱手，手腕上还在滴着血。“这天，忒特么冷了，名州府哪有这样的鬼天气。宰头羊，吃些羊肉暖暖身子。将军晚上一起吧。”
云庭干笑了几声，“呵呵，也好。”
二牛埋头，继续处理着羊的内脏，然后把一对血糊糊的腰子扔在了地上，嘴中碎碎念道，“好东西，好东西。”
云庭看他一个人搞得辛苦，便也从腰间掏了把短刀出来，一边帮二牛剥着羊皮，一边随口问道。“嫂子呢，怎么没有看到。”
“捡雪去了，X的，名州府到处都是河流小溪，哪像这儿似的，喝个水还得跑二里地去捡雪。那雪水是人能喝的吗？里面起码一半是羊屎蛋子。”二牛继续抱怨。
“兄弟，我一定带你杀回去！”云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狠狠咬了下后槽牙。
“五皇子这个纸糊的老虎，还以为跟着他有什么出息，你瞧瞧如今，竟能屈居在这帮蛮人的土地上，当个怂货。”二牛用短刀把羊头完整地切了下来。
“我杀了！”云庭道。
“什么？”二牛一惊，拎着羊头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我把这怂货杀了，土人部留着他得罪南燕国，不留他显得不仁义。所以这件不仁不义的事，我替土人部的王给做了。”云庭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你救过我的命，我就听你一句话，愿意跟着我，还是想回南燕国？”
“我，我，”二牛心中有一丝慌乱，还是定了定神道，“自然是跟着将军的。”
云庭脸上略过一阵几不可见的满意神色，“兄弟，我答应你，南燕国我们迟早要杀回去的。”
二牛握着刀的手猛地一使劲，砍下一只羊腿，“中！”
“我知道是良吉逼着你走到的这一步的，兄弟放心，这人我替你记上了。”云庭抬手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嗯！”二牛沉声应了一句，心中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待万滟捡了雪背回牧场的时候，天色已然不早。
她回到牧民们住的地穴，架起柴火堆，支起个大锅开始化雪。
牧场里只有一望无际的草，能烧的柴也只有干草和干牛粪。干草是经不起烧的，火苗一窜便没有了。只能用来生个火。要烧开水还得是牛粪。
牛粪都是空闲的时候万滟去捡的。
过了几年万家大小姐的生活，再回到做农活的日子，万滟起先是极不情愿的。
也就那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江楠的话，“由奢入俭难，我已经很惨了。”
确实，万滟也觉得自己惨极了，在岭下村再不济，总归还有家人在，还有爹爹疼着。起先二牛也是待她极好的，在寨子里的时候还会好吃好喝伺候着她，但是后来发现两个人处了几年，也不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二牛的怨言便渐渐多了起来。
万滟后来想着，也许是第二个孩子生下后万家便遭了难，于是这一次生产完后并没有好好坐个月子，再加上又在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了二牛。二牛并不是个能在夫妻之事上怜惜自己的人。也许就是如此才败坏了身子吧？
思及至此，万滟心头更是愤恨交加。
再到后来他们是被良吉逼得只能在南燕国境内到处逃窜，直到遇上了五皇子收留他们到了麾下，原本想着日子能安稳些，没想到这五皇子竟如此没用，联合了一堆势力还是败走了大西北。
万滟把手中的烧火钳捏得咯咯作响，这一切始作俑者便是江楠。
这人简直就是她命中的克星！
“水烧好没？”二牛背着手走了过来。
“哦，快了，快了。”万滟慌忙往火堆里添牛粪。
“笨手笨脚，烧个水都这么慢。晚上云将军留着吃饭，你勤快些！”
“哎，好，好。”万滟点头，拿着大漏勺往铁锅里铲雪。
雪慢慢融化，雪水并不干净，浮着一层杂草，万滟慢慢地往外挑，等雪完全融化了底下还会有一层的泥沙和羊屎蛋子。这水需要沉淀一下才能用。所以烧水在这里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于是他们便只能保证喝的水，至于洗头洗澡……只能等着牧场下雪了，才能如此奢侈一把。
万滟耐心地挑着干草，靠近火堆的地方很暖和，但也只是火能照到的地方暖和，背上依旧凉飕飕的。
最近总是背上疼，有时候疼得睡不着觉。也许是劳作太辛苦，也许是这寒风吹出来的毛病。
万滟拿拳头敲了敲背，继续烧水，得空还是去一趟军医那里要个药膏吧，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