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嘴馋惹因果

我叫温暖，老家在东北大兴安岭的呼玛县，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接下来我要给大家讲的这个故事，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亲身经历的一段往事。

我们这儿地处北国边陲林区，一到秋天基本上就大雪封山了，那积雪能下的没过膝盖，生活在这，信息那是相当闭塞，平时要想送封信进来我们屯子，没个把月都别想见到邮递员的人影，要是赶上大雪封山了，再着急的家书也得等到来年雪化了。

话说自打有记忆起我就没见过父母，屯子里不积口德的一帮子人管我叫野种，说我没爹没娘，是爷爷从山洼子里掏了狼窝捡回来的狼崽子。

可我知道，我是有父母的，他们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大山去大城市打工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我，我想是因为忙吧。反正跟我相依为命的爷爷是这么跟我说的。

从小我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我爷爷这人性格孤僻，平时在屯子里也没什么话，跟人很少有交流，没人知道他干的什么营生，其实我也不清楚，屯子里的人出去赚钱都是去大城市，懒一点的也会去镇上，可我爷爷却偏偏爱往我们屯子后面的老林子里钻。

这一去呀，没个把月回不来，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可每次回来，他都能带回来一些钱物，要问他这些东西哪来的，他也不说，屯子里好信的人要是问急眼了，他就红着脸说套兔子换的。可是这话，也没几个人真的信了去。

于是关于我爷爷的流言也就多了，茶余饭后屯子里的闲汉和一帮大婶子就喜欢聚在屯东头老杨树底下，爱聊些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言碎语，还偏爱拿我家说事，有说我爷爷是在老林子里发现大墓了，时不时只要是没钱了，就去墓里倒腾点东西出来换钱，也有说老温头是去老林子里盗猎，拿刀弯了熊胆去到外面镇子上卖了。

    而我爷爷呢，每次从老林子里回来我都能闻到他身上有股子难闻的土腥味，那味道难闻的很，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霉变了让人闻了胃里翻腾。

那时候我小，爷爷出门钻林子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的，我基本上都是靠屯子里的人照顾吃喝，当然爷爷也不会白了人家，每次回来总是会带些钱物去各家打点，算是感谢他们照顾我。

但我爷爷这人长的太凶，听屯子里的老人说，他脸上那道从眉头连到下巴又长又深的疤，是早年间在老林子里掏熊窝的时候让护崽子的老熊挠的。

自那以后，他就变得更少言寡语了，所以即便他从老林子里回来，拎着东西给人家送去，也是把钱物放在人家门口掉头就走了，因为他脸上那疤太深太长，不但破了相，还影响他开口正常说话，每次张嘴那脸扭曲的能直接吓哭人家孩子。

当然屯子里也不全是好人，也有些无赖的主，总是在我爷爷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装模做样的跑到我家门口喊我去吃饭，就比如泼骡子这货。

每次等这孙子从我爷爷兜里混到钱走了，我才敢小声提醒说我没去过他们家吃饭，但爷爷也不当回事，依旧给屯子里的人送钱，送东西，该给的不该给的都给了，一家不落。

记得有次爷爷又进山了，留我自己在家疯玩了几天，眼瞅着快到他回来的日子了，却也不见他回来，我估摸着他这次是捞到大货了，怕是又得个把月才能回来，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白天我就去屯子边上的小河沟里抓鱼摸虾，玩的累了，晚上回家倒头就睡，日子过的也算惬意自在。

这天，我玩累了，本想着回家赶紧睡觉，可刚脱了衣服，这屋门就被人砸的咣咣直响。

一听这砸门的动静，我就知道，又是那泼骡子算着日子过来找我爷爷要钱了，我穿着大裤衩子在被窝里冲着窗户外边嚎了一嗓子：“我爷不在！我也睡了！”

    可是门外这砸门的动静那是一点没小，听到这砸门的动静，我心里是一阵膈应。

    这泼骡子本是屯子里的泼皮癞子，这两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听说在县城偷鸡摸狗的混了点钱，还骗回来个能干的小寡妇当媳妇，可把人家哄进门后不长时间，他就原形毕露在家当起了懒汉，也不出去干活了，没事就爱趴墙头听人家闲话，吃喝用度全靠他那媳妇下地干活供着。

    我最烦的就是每次爷爷回来，他都屁颠屁颠的跑来我家蹭饭要钱，饭桌上喝了二两猫尿就开始白活，说我吃了他家这个那个的，可其实呢，我连他家水都没喝过一口，一想起这人办的污糟事，我心里就犯恶心，对他自然是没好脸色的。

    我估摸着他这次掐着指头，算着时间又是来要钱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敲会儿门我家没人出来，他自个无趣就该回去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他居然敲起个没完。

见敲了许久我也没个动静了，他索性就站在我家院子外头嚷嚷开了：“温暖啊，这次我可不是找你爷，是专门来找你的，你看这是啥！”

    我被他敲烦了，从被窝爬起来，推窗伸头一看，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伙手里竟然拎着只烤鸭，我看着他手里晃动的烤鸭，咽了口唾沫，那烤鸭特有的香味，隔着老远透过窗户只往我鼻子里钻，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的神魂颠倒。

 我咽着唾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烤鸭，破天荒的喊了他一声：“骡子叔，这天都擦黑了你找我啥事啊？”

泼骡子看着我是满脸堆笑，把手里的烤鸭举得高高的，在院子门口来回晃悠。“叔求你个事，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

这时候，我这脑袋里想的全是他手里那还在往下滴油的烤鸭，衣服也顾不上穿了，一扑楞从被窝里跳起来，鞋都没穿，就从窗口窜出去，跑着给他开门去了。

泼骡子进来之后，就近把烤鸭往柴火垛上一丢，拉起我就朝他家的方向走。走的那叫一个快呀，我都没来得及穿鞋，只穿着个裤衩子就给我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