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送信
落花村在纳兰城西算是大村,从西关城门楼子过了护城河基本就属于村子范围了,房屋鳞次栉比,一间挨着一间,怕是得有几千间,说是村子倒不如说是个镇子,在这样大的村子里找人,最快的方法就是问路了。平一知道韩家住在村南,于是就先往村南赶了过来,一路行来,逢人便问,很快就找到了韩家。只见这家院落立于村南高岗之上,坐西朝东,蓝砖灰瓦,大门上方一块大匾,上书四个大字“紫气东来”,很有一番气象。平一轻叩黑漆漆大门上的铜环,嘴里同时唤到“家里有人吗?”,须臾,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大门随之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老者,只见他约莫六十来岁,身形很是高大,豹头环眼、花白胡须,看着很是威猛。他居高临下瞅了一眼平一,说道:“这位小哥,有何事敲门?”平一有些慌乱的从怀内掏出书信,确认没有拿错就递了上去,说道:“老先生,我来送信,您看下是否是您的家书?”老者接过书信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我侄儿邮寄来的家书,不过我不是韩永,韩永是我大兄,我是韩泰。”他看了一眼平一,接着说道:“我大兄的庭院就在隔壁,他家中就他一个人,不过这个时间他应该不在家,你是否需要我代收书信呢?”平一心里有些自责,埋怨自己还是没有经验,没问清楚收信人的姓名身份就贸然把书信递了出去。听到韩泰的询问,平一赶忙抱拳深施一礼说道:“谢谢老先生关爱,不过驿站管事专门嘱咐过,一定要把书信亲自交到收信人手中的。”老者嘿嘿一笑,将书信递了回来说道:“我侄儿去北方抵御强敌去了,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上次的家书还是一年前的事了,如今好不容易再有信息传来,小哥还是抓紧给我大兄送去把。”平一点头称是,问道:“不知道韩老爷子现在在哪里?”“他到田里除草去了,你现在过去找他吧。”韩泰回复道。
辞别了韩泰,平一往老韩家田间地头赶去。
落花村旁遍布的是一家一户的杏林,占用了大片的土地,因此落花村的庄稼地只能落在了偏远的地方。老韩家的田地在落花村的西南方向,距离村落大概得有五里远,距离可是不近。平一在一片片杏林间快步穿行,满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杏树,渐渐的迷失了方向。走着走着,前方树林突然稀疏了起来,一片空旷的土地出现在眼前,一个大土包高耸在中央,上面绿油油的杂草丛生着。周边四处散落着一些石像,有人有动物,半掩在草丛中。平一走到近前,绕着大土包转了一圈,发现在土包的南侧下部有一个土洞,大概有一人多粗的洞口黑乎乎的,看不到里面分毫,只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凉风从洞里往外直吹。平一猛然想起私塾曹先生说过的一段话,难道这里就是曹先生小时候捡到《白虎裂天诀》的地方?这是那个大将军的墓地吗?我不知不觉走到了蒋家潭村?
平一来到坟头的正南方,距离那个洞口不远处矗立着半截石碑,来到近前察看,风雨岁月的侵蚀让石碑风化的很严重,上半部的残碑已经不见,早已不知在岁月中消失在了何处,剩余的碑面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仍有字迹的痕迹,大部分的都已经认不出来,只有那么一两个字尚能辨认,看着像是“中书”二字。平一又逐一察看了散落在附近的石像,一个石人身穿长袍,左手掩胸,右手牵着石马,面目已不可见,但整体刻工粗犷、造型古朴,它对面站立的石人则长须高冠,一副书生摸样。石羊石马石虎它们或立或卧或蹲,身材丰腴饱满,象征着那个年代人们生活的富足和美好;气势恢弘磅礴,好像马上就要活过来一样,象征着那个年代社会的勃勃生机。
平一看的很仔细,但却没有什么发现,他想落花村与蒋家潭村两个村本来就挨着,村间相距也就三里远,而韩永老爹的田地距离落花村五里远,既然走到了蒋家潭村南,那么我距离韩永老爹的地方应该就不远了。于是他大着胆子爬上了坟头的顶上,举目往西南方向望去,只见大概里许之外,杏林已渐渐稀疏,一片庄稼地中人影绰绰。
不久,平一来到了那里,见一位老爹身穿汗衫,裤腿高挽,弯腰正在田间锄草,便上前抱拳施礼,口中说道:“敢问老人家可是韩永老爹?”老人闻声直起身来,身形亦很高大,眉目与韩泰相仿,只是面目更慈祥些。他有些疑惑问道:“年轻人,你有何事?”平一说道:“我是信客,给韩永老爹送封家信。”老人呵呵一笑,“不错,我是韩永,不过家信一来,不看亦可了。”平一将信恭敬的递了过去,问道:“老爹为何这么说?”老人回复道:“我家里就剩我和儿子两人了,能给我写信的只能是我儿长风,几年前他去北方参军戍边,战事不断,家信也是时断时续,能写信来就说明他很安全,至于内容倒在其次了。”虽然是这么说,他却接过书信拆了开来认真读了起来。
平一不便打扰,就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歇息腿脚。老人读完书信,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仗没完没了了吗?”平一说道:“老爹,发生了什么事?”老人道:“我儿说北方寒气雪原动乱不断,大批难民往南迁移,估计战事一时不能了结,还不知道要拖到何年何月,归期也没了踪影,哎。。。”说着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平一还是小孩子,平日里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只是偶尔听爷爷和父亲讨论过几句,如今听韩永老爹提起战事,却不知道如何接口,只能讪讪地笑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