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姑娘饭量有点惊人
十月份的东北温度不会超过十度，西北风吹得人透心凉，二人把芝麻街的犄角旮旯都走过一遍后已经快十点了，简弋裹紧衣服提议：“师傅，咱俩找地儿吃点热乎的吧。”
老李两手握着保温杯说：“成，这片你熟，我跟你走。”
简弋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得嘞！”
简弋带着老李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店面不大的面馆，从外面看招牌油腻腻的，进了屋里倒是意外地干净，这会儿早过了饭点儿，店里没其他客人，只有门口蹲着几只讨食的野猫，老板正耐心地将手中的肉疙瘩撕成一条条的肉丝，简弋打小就喜欢猫，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那几只猫可真瘦啊，争着抢着吃碗里的肉，冬天来了，它们日子更不好过了。
老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视野好，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简弋跟过去说越是这种蝇头小馆越是味道好，老李点头说是。二人要了两份牛肉面，还有几叠小菜，老李趁机和老板闲聊。
“生意做这么晚啊？”
面馆老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长得慈眉善目的，说话也和气，他先把小菜端上来，笑着说：“十点关门，你两位再晚五分钟都没得吃了。”
简弋嘿嘿一笑，插进话来：“我们是掐点来的。”
老板也憨厚一笑说：“行，那我给你们多添点牛肉。”
没一会儿，两碗牛肉面端上来热气腾腾，简弋喝了口汤，又香又烫，瞬间驱走了寒意。他低头猛吃两口，面馆的门又被推开了，一股凉风鼓进来，简弋打了个激灵，抬头便看见一个姑娘，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宽大的黑色棉服，帽子扣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更显得她身材瘦弱。她坐下后点了一份牛肉面、一份炒面，还有一份馄饨，又把店里的小菜都点了一个遍，除了加香菜那几种，老板跟她确认了好几遍，她都点头说吃得完，简弋都听傻了，这姑娘比他和他师傅两人加一块都能吃。
简弋看了一眼老李，迅速读懂了他的表情——这姑娘有点古怪，但别多管闲事。简弋不情愿地撇撇嘴，继续吸面，但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一桌，只见那姑娘看到面端上来，连帽子都没摘就开始吃饭，胃口大的惊人，全程没停筷没抬头，感觉她对吃这件事似乎异常虔诚。简弋瞄着瞄着入了神，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觉。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对方忽然开口，吓了简弋一跳，一回头对上了林若文那双小鹿似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简弋一口汤呛到，不住地咳嗽。
若文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说：“队长没给我排班，我闲逛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们。”
这话编的太假了，对于一个警察来说，休息是最奢侈的事情，闲逛根本排不上号的，十点多了还闲逛是有多闲？而且林若文出了名的不爱逛街，她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看书了，再说芝麻街有啥可逛的呢，屁大点的地方，连个大型商场都没有。简弋看向老李，知道一定是他告诉若文他们在这的，但他能说什么呢，人家姑娘舍弃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来看自己，自己是得多狼心狗肺才会表现出不高兴，再说扪心自问，自己对林若文真的就一点好感都没有吗？简弋不敢说的那么绝对，至少作为朋友，她无可挑剔，甚至无人能取代。
“你这孩子真是的，我都说不让你来了，你怎么不听话呢？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来多不安全。”老李边数落边招呼服务员给林若文添碗筷。
林若文忙冲服务员摆手说不用，自己吃过了，接着她又笑嘻嘻地说：“李叔，我都三年警龄了，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看，简弋比我还小呢，他不也来了。”
老李急道：：“那不一样，你是女孩子，又是技术科的，出外勤不适合你。”
林若文板起脸：“李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哈，我考警察之前你也没跟我说女警察会被区别对待啊，再说了，女孩子咋了，我比他们差吗？”
“不差，谁敢说你差我跟谁急。”
老李说的很认真，林若文笑了：“就是嘛，所以您就别说了，今晚啊，我非得跟你们一起巡街。”
老李没招了，瞅了瞅简弋，忽然有了注意，他催促说：“你快点吃，吃完送若文回家。”
“啊？回家？后半夜不巡街了？”
“巡啥巡，巡完了，今天就到这吧。一会儿吃完你开车把若文送回去，我自己打车走。”老李不再抬头，紧着吃面。
简弋明白了，老李是想他带若文走，剩下的街他要自己巡逻，他看了一眼啥都不知道的若文，心里竟有点羡慕她，师傅对她可真好，想到这他说：“师傅，您送若文回去吧，我年轻，我打车走。”
老李停下筷子，嚷嚷道：“废什么话，我让你送你就送。”
简弋又被呛，心里嘀咕：这老头学过唱戏吧，脸变得可真快。他赶紧把碗里剩的几口吸溜完，又喝了一大口汤，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对若文说：“走吧，我送你。”
若文自然高兴，赶紧站起来跟在简弋后面，快出门口时简弋忽然又停下了，眼睛直直盯着旁边那桌上的姑娘。
若文问：“怎么了？”
简弋眼神没回，只是说：“你不觉得那姑娘有点奇怪吗？”
林若文看过去，咦了一声，简弋忙问她看出什么了，她想了想说：“她好白啊。”
“啊？就这？”简弋有点失望，随口补了句：“你们女孩都挺白啊。”
“不一样，她是素颜。”林若文很笃定地说。
“你不也是素颜吗?”简弋说。
林若文表情有点尴尬：“我……其实今天化了淡妆的，昨天没化，你看我眼睛，和昨天不一样吧。”
简弋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看，没看出区别，这可是他的知识盲区，说多错多，他索性不开口。已经出了门的老李回过头催促他俩快点，简弋又看了那个怪人一眼才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近深夜，街上人影稀疏，冷风瑟瑟，简弋打了个饱嗝，刚在面馆吃了一身汗，这会儿出来被风一吹还挺舒服的。老李把车钥匙交给他，转身向街口走去，走前还不忘叮嘱：“把若文给我好好送回去，你小子要是不听话，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是这番话，简弋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他心里不耐烦但嘴上还是好好答应着：“放心吧您。”
老李一走，林若文又问：“简弋，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化了妆吗？”
“不知道。”简弋坦率回答，心里的潜台词是总不会是猜到今天会遇到一个比自己更白的吧。正说着，简弋一侧头忽然看到刚刚吃饭的那个面馆已经关了门，重重的卷帘门放下来，把里面的情况挡了个严严实实。
简弋纳闷：“你看到屋里那姑娘出来了吗？”
“谁？”
“就你刚夸她素颜也白的那个，咱们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面馆里呢。”
林若文想了想说：“我没看到她出来，不过要是客人没走，老板应该不会关门吧。”
“是啊，所以才奇怪啊，人没走，门怎么就关了呢？”简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想过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把车钥匙交给林若文：“去车上等我。”
林若文不愿意：“我跟你一起去吧。”
简弋说：“不行，去车上等，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林若文看着简弋坚决的样子忽然笑了，她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认真、勇敢又坚定，他认准的事谁也动摇不了。若文看了眼手表说：“我去车上等你，你快去快回，如果有情况立刻和局里联系，不可以蛮干，不可以一个人犯险，记住了吗？”
简弋点点头，向面馆走去。刚走到门口便被刚才的那只猫食碗吸引了注意力，他端起来仔细看了看，竟然在猫咪吃剩的残渣里发现一小节人的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