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买红花
云竹无意听别人墙角，于是背过身去。
不一会儿，等中年男人走了，田大壮开始骂骂咧咧，“原本一斤五个大钱，现在压到两个大钱，还不够我费力气的，不如烂在田里当肥料。”
云竹笑着问他，“田哥，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田大壮看看左右，凑近了才小声道：“找我收烂红花的，两个大钱一斤。”
“还有人收烂红花！”云竹十分诧异，红花除了做胭脂也没啥其他作用，既然做胭脂，当然要越新鲜的越好。
“往年是没有的。”田大壮道：“也就今年，前段时间连着下雨，好多花农来不及收割，或是收割了没有地儿晾晒，霉烂了好多。突然就有人来收烂红花了，不过价格压的很低。”
云竹想到云兰母女两个卖的劣质胭脂，心中一下子便了然了，原来不止她们一家丧良心。
在利益的驱使下，不论多么严酷的刑法，都会有人以身试法。
再说云兰母女灰溜溜地离开后，怀着对云竹无比愤恨的心情兵分两路。
杨氏去了王屠夫的家，准备挑拨一二，好给云竹下绊子。
而云兰，则去了赵知县的府上。
她绕过赵府正门到了后门处，在门上连着敲了五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婆子伸出头来。
“云娘子，你怎么来了，这个月还没到分红的时候吧。”
“蒋婆婆，麻烦带我去见你们家小姐，我有急事儿。”
那婆子瞧云兰一脸焦急，迟疑了下还是开门让她进去了。
云竹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刚一进门就听见徐氏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阿娘，我回来了，你还好吗？”云竹忙把手里的鸡鱼肉蛋放下，急着去看徐氏。
“小竹，你别进来。”徐氏强忍着咳嗽，“小心传染了你。”
云竹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掀开门帘子就进去了，见那窗户又被徐氏关的紧紧的。
正是八九月的天，徐氏的小房间里，又闷又热，云竹二话不说先去把窗户给打开了。
“你这孩子，咳咳，越来越不听话。”徐氏用一块布巾子捂住嘴，又是一阵猛咳。
云竹忙拿出一颗清灵丸倒水来化，口中说道：“我们娘两一个屋檐下呆了这么久，要传染的话早该被传染上了，可见您这病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吓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屋子，你少进来的好。”
“今日我去了回春堂，刘大夫告诉我，肺痨分两种，一种会传染还有一种不会传染，您得的是不会传染的那种。”
云竹将上一世知道的关于肺痨的知识直接安在刘大夫头上。
“真的吗，可是之前的大夫说我肺里有痨虫，那痨虫跟风走。”
“之前的那个是庸医，咱们要相信刘大夫的，您觉得刘大夫会骗人吗？”
云竹看着碗中，拇指大小，颜色墨绿的药丸一点点化在水里，清冽的药香味由淡转浓。
“那是不会，刘大夫是难得的神医，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撑不了这些年。”
“所以咱们要相信刘大夫。”云竹将药碗递到徐氏嘴边，“娘，喝药。”
徐氏深吸一口气，清冽的药香霎时间盈满了鼻腔，说不出的清凉。
“这是什么药啊，味道闻着就舒服。”
“刘大夫给您开的新药，您快喝，喝了更舒服。”
徐氏就着碗，三两口把墨绿色的药汁儿喝下。
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口腔经过食管直达肺腑，像清泉漫过干涸的土地，从未有过的畅爽舒适霎时间弥漫全身。
徐氏眯着眼睛，舒服地长叹口气。
云竹问：“娘，这药不苦吧？”
从前徐氏喝的药，苦味可以传出好远，徐氏每次喝完，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好久不能舒展，今天却是一脸惬意。
“不苦，还有点甜，像是加了蜜，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徐氏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地靠着枕头，不一会儿就打起了轻轻地鼾声。
云竹微笑，徐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就冲着能让她睡个好觉，别说一两银子一颗药，就是十两一颗，云竹也舍得。
云竹见徐氏睡熟，先将买来的活鸡处理了，加上刘大夫配的食补药材放在炉子上煨着。
不一会儿田大壮把红花还有云竹买的一袋子米还有一袋子面送来，云竹马不停蹄地给红花摘朵，又将花朵淘洗干净晾了起来。
连植株五十斤，花朵摘了十斤左右。
这批花朵，朵儿大又鲜艳，适合做成胭脂膏子。
忙完这些，云竹给自己摊了个鸡蛋饼子吃了，继续干活。
她将之前晾晒好的花瓣拿来研磨。
这批花瓣还是云荷在的时候准备的，存了有小半年时间，味道淡了许多，色差也大。
云竹将深色和浅色的花瓣，分开研磨成粉，加少许花油，少许蜂蜡碎，用小碳炉分开熬煮。
这个制作过程，比例和火候都很重要，古代没有电子称。工具中有个巴掌大的铁杆称，云竹不会用，一律按照感觉来。
试了几次，终于熬制成功一锅，接下来就很顺利了。
大约用了两个时辰，云竹终于将花粉全部熬制好，倒入瓷罐中等待冷却。
忙完已是深夜，忙了一天，云竹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连梦都没做一个。
这一夜，也是徐氏生病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夜，只咳醒了两次，睡足了五个多时辰。
第二日，她是闻着药材和鸡汤混合的清香味醒来的。
她下了床走出屋子，便看见云竹正在用纸将研磨好的胭脂粉包成小包。
云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她。
“娘，你醒啦，饿了吧，我给你盛鸡汤。”
云竹盛了鸡汤来，见徐氏正捻了一点胭脂粉在指尖细瞧，笑问道：“娘，我做的怎么样？您给指教指教。”
她将鸡汤放在桌子上，又拿了颗清灵丸来化。
徐氏眉头微皱，“做工细致，但是这颜色和味道都不太行啊，花瓣到底还是陈了些。”
云竹又问：“那您看，我卖十五文钱一包，可行？”
徐氏点头，“这些胭脂粉，虽然品质不算上承，这个价还是值的。”
“那我就卖十五文钱一包。”云竹将化好的药汤递给徐氏，“这药需要空腹喝，效果才好。”
徐氏接过碗，看着清凌凌的汤药，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之前刘大夫说的清灵丸吧。”
云竹知道瞒不过她，也不想瞒她，便回道：“是的，这药的确对您的病有奇效，刘大夫没有骗我们。”
徐氏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这可是一两银子一颗的清灵丸啊，我这一口要喝掉多少大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