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怀中的女孩
龙建章看向他,目光中带着怜悯之意,“你是孤儿?隔壁病房那个是你·····”
“我·······”不小心把自己的心事说出口,阮俊一时语塞。
的确,从懂事的那一天起,他就恨起了世界上所有不愿意承担责任的父母,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憎恨有增无减,眼前的龙建章就是那样的人,这让他如何不心生厌恶。
“这和你没关系!”扔下这句话,阮俊起身就要走。龙建章想挽留,才刚站起,阮俊又开口了。“另外,别以为我老爸有多神准,他只是看过你的自传,又听到龙门那两位风水相士的话,才能够一口说出你的玄黄龙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建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眼看着阮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唯有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阮俊快步冲出大楼,站在门口楼梯上往上望,被太阳那白盈盈的光闪得瞇起了眼,脑子里一阵晕眩,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一下子涌出,他生命中的第一个记忆碎片,停留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有蓝天白云,那是澄碧如洗的天空,一张很白净很温柔的面孔就以那蓝色为背景,出现在眼前。那张面孔被回忆过无数次,但随着年龄增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它代表的意义。“妈妈···”
阮俊抬眼望天,看那天空蓝得透亮,心中怒火又起,猛踢向脚边的石子,那拳头大小的石子顿时飞射而出。“哎哟。”有人立即哀号一声。“啊?”阮俊被吓了一跳,往下看,就见台阶下一人正朝他怒目而视。两人互相看清了面孔,表情顿时都有变化。
“很酷的大叔?你还没走啊?”阮俊向周吾打招呼。“小子,你扔石头砸我!”周吾捂着脑门,表情沉重而肃穆,还是很酷。“抱歉,意外。”看着周吾额头上那个一只手无法完全掩盖的紫包,阮俊不禁想。痛死了。“你是故意的!”周吾继续指责。“别那么小气呀,大叔,那么小气就不酷了嘛。再说了,我们无怨无仇,我干么偷袭你?”阮俊解释着,又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还没走近,那看似中学教师的大叔就问:“五、五弟,怎、怎么回事?”说话结结巴巴?阮俊不禁注意起来人,照许令的说法,就是这位大叔断定龙建章活不过明年七月,如果周吾是风水相士,那么他与周吾称兄道弟,肯定也是命师了,再加上刚才龙建章说的龙门,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位都是龙门的命师?
阮俊耳边又响起许令的话:千万不要在其他命师面前展示你的本事,否则会有大麻烦。“三哥,这小子就是那天在韩家的江湖骗子。”周吾冷静的陈述,“他刚才用石头偷袭我。”喂,打小报告?太小气了吧,很酷的大叔!阮俊在心里暗骂。
“你、你运交华盖,这几、几天总有天灾人祸,别抱怨了。”那三哥安抚了周吾一下,又看向阮俊,“你、你就是被韩家请去的那、那个小朋友阮俊吧,我是孙山。”“哦,你好,大叔。”阮俊随随便便的打了个招呼,不想和这两个人多说什么。“能、能不能问一下,小朋友,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孙山问。“我老爸病了,送这里来看病。”阮俊当然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加上他也不想替龙建章圆命,两相得宜,就当作没事吧。
“韩、韩家那个丫头,你把她、她的病治好了?”孙山又问“这个嘛,和你无关。”阮俊哼了声,虽然不想惹这两人,但他也没打算委曲求全。“我可、可是听说那丫头是被误诊的,其、其实没到不能救的地步,还、还听说韩家被骗了一笔钱。”孙山嘲笑似的看着他。“我说过,这和你没关系!”阮俊冷哼,抬步就走,像是恼羞成怒,心中却在暗笑,那是他和韩肖商量好的说法,为了掩饰他替韩云雅补过命。在与孙山擦肩而过的时候,阮俊又听到他说:“小、小朋友,这里住的病人,非、非富即贵,你最好一个都别、别惹,否则,凭你、你的江湖骗术,摆不平。”阮俊两手插在口袋里,哼着歌,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江、江湖骗子。”孙山哼了一声。
4患了奇病的少女
当阮俊和筱蓉把那二十四盆兰花从吉普车上搬出来的时候,太阳才完全升起,白中带金的晨光泼洒而下,照在那二十四株滴血鹤望兰上,绿叶和黄花都像是被镶了一层银边,完美得像是一盆盆假花。
特别是那一朵朵细长喇叭形的黄色花朵,上面的一条条血纹更见妖娆,光影晃动间,纹理舒展,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这花长得真奇怪。”筱蓉靠在吉普车上休息,抹去额角的几滴汗。“因为老头是个怪人。”阮俊也累了,蹲在那直喘气,他们早上五点开始忙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这些花送来医院。
“老爹没事吧?我能看看他吗?”筱蓉露出关切的表情。“他没事,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跟我吵架呢,说看不到他的宝贝花就不起床。”阮俊使劲磨了磨牙齿,又说:“剩下的交给我好了,你今天还有课吧?快走吧。有时间的话,晚上再过来看他。”
“嗯,我走了。”筱蓉挥挥手,“还有,别说谢谢,你又欠我一次。”
“谈这些多伤感情。”阮俊嘻嘻笑着。“别想赖帐,否则我干掉你!”她对着阮俊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然后开着那辆坦克型吉普车,喷着黑烟走了。阮俊开始将那二十四盆滴血鹤望兰往病房里搬,昨天晚上不得以之下,他答应许令,要让他今天一睁眼就能见到他的宝贝花。
“哼,花祖宗、花爷爷,你们乖乖上去陪怪老头吧,他会对你们好的,比儿子还亲.。。。。。。”都都囔囔又不情不愿的,阮俊把那一盆盆滴血兰花往楼上搬。
许令还没醒,阮俊就把兰花放到病房外。当搬到第十几盆的时候,他已经腰腿发软,想到今天自己还没吃早餐,就更觉得悲哀了。
晃来晃去的一步一步挪上楼,忽然,阮俊见到一个穿白色病人服的人,正站在那十几盆兰花前面,很专注的样子,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看那苗条背影还有齐肩的卷曲长发,应该是个女孩子。“美女,借过。”他招呼一声,可那女孩子一动也不动的,没半点反应。“美女?你在干么?”阮俊抱着花盆,侧着身子想挤过去,但走廊狭窄,难免会碰到那女孩子的身体,这一碰不要紧,谁知道那女孩子却像纸片人似的,稍稍一碰,就往前扑倒!
“吓!”这一秒,阮俊没时间想太多,直接扔下兰花,拉住那女孩。
于是,“咱”的瓷盆炸裂声入耳,花土溅在阮俊脚上,悚然低头,见到那枝叶飘零的兰花,阮俊顿时头皮发麻,心想惨了。
果然,病房内立刻传来许令的叫声,“怎么了!怎么了!”
这老头果然是在装睡,阮俊恨恨的想,然后抱起那女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远处跑。几秒钟不到,许令已经冲了出来,见到红木地板上那一片狼借,顿时双眼补睁,如遭雷击“老头,那盆花自寻短见,不能怪我。”阮俊远远的喊着,“楼下还有十几盆,你自己搬吧,我去给你买吃的。”“臭小子,败家子,你给我回来!”许令暴跳如雷的骂着,但阮俊已经消失在转角,只留下一句话。“我给你找晚饭去了,晚上见。”
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许令的叫骂声回响着,没多久就有大婶护士出现,把许令数落一顿,这才浇熄了他嚣张的气焰。
阮俊知道许令小孩子脾气,现在跟他理论,肯定会被骂到狗血淋头外加打到鼻青脸肿,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危墙下。等再过一会儿,许令的气消了,想起他这个儿子的好时,他再出现也不迟。藏在楼梯角,看许令被大婶护士骂到无言以对,阮俊嘿嘿直笑。
这时,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阮俊这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个女孩子,低头去看,就看到一双纯净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干净的彷佛是投映在深潭里的月影,没有半点瑕疵。那一瞬间,阮俊有点痴迷,因为那眼神太干净纯粹了,没沾染到一点世俗,很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