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魂晶
“这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还搞这套,作死啊!”七爷气的直咬牙。
七爷虽然嘴上不饶人,可我看得出来,他有点急了。
紧接着,老太太带我们进了屋,从抽屉里找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车票,是被人撕碎后重新拼粘起来的,依稀可以辨认出始发站是西安。
“他们走了以后,我在纸篓里找到的,应该是那三个人扔的。”老太太说。
既然有西安的火车票,那八成是把老胡头给请到西安去了。
七爷又问这几个人的样子,老太太说都三四十岁,对了,有一个人瞎了只眼睛,左眼好像有白内障,花白一片,没眼仁儿。
老胡的儿子不了解情况,见老太太这么说,才知道自己爹可能是遇险了,吵吵着要去西安找他爹去。
“你自己去有啥用?就你那点本事,去了也是白费工夫。”老太太当着我们的面训斥自己儿子,那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沉默良久,七爷终于道:“老嫂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去西安走一趟,不过话可说前头,未必能找得着。”
老太太抹着眼泪说,您出马的话准能找着,七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您给费心了。
说完,老太太转身进屋,取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红布包出来,“这是家里祖传的一块东西,平时只有过年时老胡才舍得拿出来把玩几下,您拿着吧,不管人找不找得着,东西都归您了。”
我知道这是酬金,也不由得好奇是啥好东西,只见红布翻开,里面有一块小拇指大小,钻石一样切割了很多棱面的水晶柱,一见光,东西上仿佛有水银波动,银光了一下,再细看就没了。
七爷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魂晶?”
“娘,您这是干啥,这东西咋能给外人呢!”老胡的儿子见了这东西,脸都绿了,看那样子,恨不得马上冲上来将东西抢回去。
“你爹的命还不值这么一块石头吗?娘做主,这东西就归七爷了!”老太太不容置疑的敲了一下手里的拐杖,他儿子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七爷断然拒绝。
老太太更强势,说东西你要是不拿着,嫂子我就一头撞死。
几番推辞,老太太真急了,眼珠子直往墙啊、柱子啊什么的东西上瞄,七爷怕出人命,只好硬着头皮把东西给收下。
最后,七爷说容我和徒弟准备一下,明天中午出发。
出了老胡家的院子,路上我问七爷,魂晶是啥东西,值钱吗?
七爷说对老百姓来讲,一文不值,不过对咱们看事儿的先生来说,那是有钱都买不来,这魂晶,传说是女娲的补天神石落入水中时,周边的水吸收了灵力凝固所化,所以在古时候,也被称为“水矿”,一两水矿能换十两金子,这块少说也有二两,你说值不值钱?
我直咧嘴,我滴妈呀,这东西值二十两金子?
七爷点头,“如今三大玉门早已没落,提取魂晶的手艺失传,所以就算真出二十两金子,也未必能买得到,实际价值应该比这还高。”
“这么值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呢?”我忙问。
“俗话说老玉藏鬼,这魂晶也是一个道理,可以纳鬼收魂,所以又叫魂器,是施展某些秘术必不可少的一个物件,古时候,不少大师都随身带着魂晶,或养鬼护身,或行法纳魂。最有名的一块魂晶当属张天师的那块‘吞天’,据说有巴掌大小,平时挂在腰间做腰牌,关键时刻用来抓鬼,据说最后装满了九九八十一只恶鬼,后来此物不知如何到了东瀛伏魔师‘贺茂役君小角’的手里,东西在他手中用法与中原略有不同……再说就复杂了,总之,也是靠着魂晶闯出了最初的名气。”
我说师父,这么好的东西,咱可得小心点放着,丢了可就白瞎了。
七爷哈哈大笑,掏出那块魂晶,用绳子一绑,就变成了条项链,竟然顺手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受宠若惊,说师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咋挂我脖子上了呢。
七爷神秘的挤了眼,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七爷带着我去了集市,买了一只刚长出冠子的小公鸡,还有烧纸、朱砂、红线等等所用之物若干,回来把东西都收拾好装进了黑箱子,我抱着小公鸡,问他咋处理。
“还咋处理,就这么抱着吧。”七爷答道。
“一路抱到西安?”
“对,若能平安抱到西安,那也是咱爷俩的福气。”七爷似乎话里有话的道。
其实我和七爷也没什么东西,我的衣服就身上这一套,七爷的也是一样,有过出门经验的都知道,出门不带换洗衣服的,剩下的零七八碎实在是没啥玩意,不到二十分钟就收拾妥当了,这时赵胖子来了。
我比较关心的是我爹案子的进展,一问之下,答案不尽人意,我爹死活不承认自己杀过人,他们把我家都搜遍了,也没找出尸首和作案工具,就算我站出来指认,没证据的情况下,估计也关不了他几天。
我这才明白七爷为啥不让胖子提到我,他已经预计到这一点了,如果我露面,而那边还关不了我爹几天,反而让他知道了我的行踪,实在是得不偿失。
七爷劝我说你别急,天道有序,你爹害死了人,早晚要有报应,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对付他。
我能说什么,只好是点头说好。
胖子开车送我们到了县城车站,临下车,七爷跟他交代,说我们这次会在西安城内的瑞福祥绸缎庄落脚,附近如果再有小孩失踪或者意外亡故,马上给瑞福祥打电话通知他,胖子赶紧记下。
刚进候车室,就见胡老头的儿子胡标提着个大包裹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七爷脸色一沉,“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我爹出事,我能不跟着去吗?”胡标厚着脸皮挠了挠头,“七爷,那天我言语多有得罪,我娘已经把我给训了一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滚蛋滚蛋,少跟老子来这套,跟你爹一个德行,我看着闹眼睛,你少跟着裹乱,老实家呆着去。”
“嘿!”胡标一听七爷不愿意带他,索性好话也不说了,眉毛一横,“火车站是你家开的?你能坐我不能坐?”
七爷懒得理他,拽着我就上了车。
那个年头,火车安检不严,农村带个活鸡什么的也不算稀奇,列车员瞪了我怀里的公鸡,说了句看着点,别让它乱拉尿,也就再没别的话了。
我是第一次坐火车,虽然坐的是最老型号的绿皮火车,但在我眼里,也是高级的不得了,不禁看什么都好奇。
关东到西安,在火车没提速的那个年代,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七爷不愿意坐卧铺,说躺三十个小时更难受,所以我们俩都是硬座。
火车刚开了没多久,胡标就蹭过来了,和旁边的人商量换座位,说是和我们一起的。
“别跟他换,我们不认识他。”七爷没好气的道。
“七爷,您至不至于啊?”胡标急了,“我们家的传家宝可是都被你拿走了,我跟着去又怎么了,你这样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他的嗓门大,“传家宝”三个字一出口,半个车厢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七爷脸色一沉,“标子你是不是有病?出门在外不能露财都不懂?瞎叨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