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敌袭
大同府城内。
王守仁满眼血丝，守在城池之上。
这几日，鞑靼也不知为，如同发了疯一样，接连数日不停攻城。
虽然都被大明军士守住，但是对方的这种异常举动，还是让王守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鞑靼这种游牧民族，侵犯边关，多是来打秋风，若是这个过程中遇到难啃的骨头，一般也是见势不妙，直接退回草原之上。
像现在这样，一定要拼个你死我亡的场景，倒是不多见。
“奶奶的，跟刨了他家的祖坟一样。”副将李通骂骂咧咧道。
昨天夜里，鞑靼夜袭北门，被李通率领将士们杀了回去，但是李通的肩膀上，也是多了一道深深的刀伤，整个人的气色，也是差到了极点。
见状，王守仁眉头又是紧锁几分。
昨日里，他已经是同士兵们发过血誓。
血战到底，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王守仁虽为文人，但是胸中，不乏有一股子坚韧！
他正想再开口勉励周围士兵一下，却是见到城池那边，传令兵飞快赶来，然后单膝跪地，声音中有难掩的兴奋。
“将军，九镇统兵李天明已协十万重兵，前来支援，为避免打草惊蛇，已在城外二十里的清河谷内驻扎！”
王守仁当即精神为之一振！
来的正是时候！
那可是十万重兵！
再加上城内的十万！
加起来就是二十万！
鞑靼这些日子攻城，三十万兵马折损也是在十万上下！现在只剩二十万疲兵！
换句话说，现在就纸面上的实力，大明已经强于鞑靼！
“好！好！好！”
王守仁连说三个好字，兴奋地在城墙上踱起了步子。
他略微思索一下，就朝着传令兵吩咐道：“你让李将军再往城池这边靠近，赶往鞑靼驻军的小苍河处，以城中篝火为号，准备合围鞑靼！”
“是！”
传令兵面含兴奋之色，应声道。
而王守仁和李通相视一眼，皆放声大笑起来，脸上的烦闷，再无半点踪影。
……
和大同府城内的士气高昂相比，鞑靼军中高层，已经是一片化不开的愁云惨雾。
“天杀的大明人！”
“太可恶的！”
“卑鄙！长生天会降下报应给他们的！”
鞑靼王的军帐内，各大部落的头领乱成了一锅粥，皆都是眼圈通红。
这些天，陆续从草原上传来消息。
草原上出现了身穿鞑靼服装的大明小股敌人，均是武艺高强，他们如一阵风一样，见到部落就开始屠杀，给草原带来了无尽的血腥。
帐中的将军们出征，家眷们可都还在草原呢。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哪里还能坐的住?并且这个消息，逐渐在军中蔓延开来，这些鞑靼军人多是临时征召，平日里都是牧民，听到消息之后，大多数人，已经是战意全无。
“够了！”
鞑靼王坐在首座怒喝一声，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鞑靼王的目光中，也是满含痛苦，就在两日前，有草原的牧人发现，他的家眷所在的阿速台部，也是传来了噩耗。
整个部落皆被屠戮殆尽。
甚至，据那个牧人所说，所有尸体上的刀口皆是差不多的形状，大小，深度。
以鞑靼王的见识，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草原上那些愚民所传的“魔神”。
这分明是一个武艺极强的家伙！
即使是在偌大的一个鞑靼里面，有这种身手的，也是寥寥无几，并且均已经随军出征。
想起来自己的那个只有车轱辘高的幼子，鞑靼王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
大明的王，你好毒的计！
但是鞑靼王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个计策，成功了！
草原上出事的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大家还都是群情激愤，化悲愤为力量，能拧成一股绳进行攻城。
但是如今，所有的人的心都是系在草原之上，哪里还有心情作战……
再加上军中粮草也是不足。
或许，是该退了……
鞑靼王喟然长叹一声，帐中所有的目光都是朝着他看了过来。
“大明人手段实在酷毒，非战之罪！”
“准备……退军吧……”
说完这些话，鞑靼王仿佛是苍老了十岁，一下倒在了椅子上，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其他的帐中的首领们都是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反对。
一个个相继离开了这处帐篷之中，消息，也逐渐传遍了整个鞑靼军中。
当晚，鞑靼如同触角一般散开的各小队骑兵，都是不约而同地集合，回到了军中。
王守仁很快得到了消息，上了城池的瞭望之处，看着地方大营，手中长剑紧握。
“他们是要干嘛？要总攻了吗？”
李通咬牙问道。
这几日鞑靼进攻颇为疯狂，或许，他们要趁着夜色，发起最后的进攻也说不定！
王守仁依旧在注视着远方，眼神中极为冷静。
“不！”
“不对！”
王守仁突然明悟了什么，语气中满是激动。
“他们如果要在夜晚发起总攻，大营里面为了方便调兵遣将，必定是灯火通明！”
“而现在，他们营地里面的灯火比起之前，还要少了许多！”
“他们不是要战！他们是要逃！”
王守仁极为笃定道。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李通浑身一震，鞑靼部落人人骑马，机动性极强，战机稍纵即逝。
王守仁“呛”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朝着瞭望塔下面早已蓄势待发的将士们大吼道。
“点燃城中篝火！”
“传我的命令！趁敌方撤退的功夫，派出城内骑兵，进行衔尾掩杀！”
“不要死战，将他们朝着清河谷的地方赶！”
下方立即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应喝声。
军令飞快向下传递着，半月未曾被攻破的大同府的城门，缓缓被打开，随着沉闷的战鼓声，无数手执火把的大明骑兵朝着城外奔驰而出。
鞑靼军中，在上层的安排中，趁着夜色，正在有条不紊地撤军着。
留守在最后方的，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
为首的首领正招呼着所有的手下携带好所有的重要物资，赶快撤退，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心有所感朝着那座雄伟的城关看去。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城池前，如同一片海洋一般涌了过来。
这是……
他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秒。
他的嘶吼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