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探
乔寻织垂眸：“书中自有黄金屋，当然是从书中知晓。”
乔振年虽是武将，但也从不怠慢儿女的文墨，书房中书籍种类也算齐全。
陆挚亦不言，视线却未转移，思索的视线使乔寻织眉头微蹙，心境逐渐浮躁。
“陆哥哥若不信我，可自行去书房翻阅，只是织儿所读的游记甚多，已经忘记了书名为何，恐怕哥哥要多费这心思了。”
乔寻织微微抬头，眉眼间一片无辜，若旁人看了，些许会心酸，但陆挚亦已经知晓今天这戏的策划为谁，又怎会掉以轻心。
“乔寻织。”陆挚亦唤了声名字，语气里也多了警告，“我不管你今日目的为何，也不管你与别人有什么渊源，只是从今往后，别把手伸到我这里来。”
乔寻织呼吸停顿了一瞬，她明白陆挚亦的目的了。
不是为了追究自己到底为何会有入骨，而是因为自己的计划中牵扯到盛穗。
锐利的冷光刺的乔寻织心头发凉，面前的陆挚亦与前世的陆挚亦似乎重合在一起，心口传来一阵刺痛，乔寻织下意识抬手，被这痛楚刺的浑身发抖。
如果自己当初可以待陆挚亦好些……
陆挚亦眼睁睁的看着乔寻织弓起身子发抖，微微皱眉，心生厌烦：“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是没有任何回复，乔寻织却直接倒在床上，寝衣衣袖下滑，露出小节白净的手腕，上面青色的经脉可以表明这并非作假。
到底是少年人，看到别人受苦，还会心存怜悯，陆挚亦走上前，视线刚好落在乔寻织额头的冷汗上。
“乔寻织？”
莫非周氏还留下了什么后手？陆挚亦转身去叫人，虽然乔寻织骄横顽劣，但终会只是个孩子。
可是陆挚亦却没想到，刚前进一步，便被人抓住了衣角。
“陆哥哥……”
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挚亦身影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便看到刚才还疼出冷汗的人抓着自己的衣角，一双眼睛充满雾气。
“陆哥哥，织儿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陆哥哥可以原谅织儿吗？”
少女额头的冷汗顺着眼角滑落，配上可怜巴巴的神情，仿佛是因为自己的责难而哭泣。
陆挚亦呼吸一滞，心里多了些不忍，可接着就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不给他些好处，他怎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不仅滚出将军府，京城也无他立足之地！”
气焰嚣张的少女仿佛出现在眼前，陆挚亦的视线重回冷漠，修长的手指把乔寻织手中的衣角抽出，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乔寻织，这是最后一次。”
陆挚亦转身离开，冷漠的背影让乔寻织微愣，也让进来的青儿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乔寻织叹气，直接就躺在床上，之前的虚弱消失不见，反而闭眼沉思。
自己只不过想要试探下陆挚亦对自己的态度，陆挚亦肯过来看自己，说明对自己心存怜悯，可是后来，为什么突然变化了呢？
“小姐，刚才……”青儿端着药进来，欲言又止。
“把药放着吧，凉一凉，陆哥哥是担心我才来看我的，不要多想。”乔寻织眼睛都没睁，继续思考自己的处境。
想要和陆挚亦打好关系，首先要知道陆挚亦为什么对自己突然冷漠，找到关键才可以事半功倍。
想起陆挚亦来找自己的目的，乔寻织思考要不要从盛穗那里下手，可随即便被否定，陆挚亦现在如此排斥，如果自己冲上去，可能会被当成不怀好意。
乔寻织发愁，青儿也发愁。
“小姐，药已经凉了，不如赶快把药喝了吧，盛姨娘医术高明，这是她亲自配的药，就是为了给小姐补身子的。”
语毕，乔寻织则是立刻睁开眼睛，眼神发亮的看向青儿：“好青儿，我知晓了，盛姨娘既然救了我，就没有知恩不报的道理，你快快帮我收拾，我们去找祖母！”
“啊？”青儿不明白，可还是顺着乔寻织的意思了。
前堂里，宋妈妈送走了乔寻织，回头便看到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闭眸沉思，听到脚步声后睁开眼看向自己。
“刚才织儿所说的事儿，你怎么看？”老夫人随口一问，宋妈妈则是老老实实回答。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愚见，大小姐这番，想必是因为盛姨娘救了自己，又看破了周氏的真面目，心存感激，又碍于之前对盛姨娘的顶撞，不想拂了面子，所以才想让老夫人好好照顾罢了。”
这倒是有些道理，老夫人仔细琢磨，想起乔寻织对周氏落英的处置，摇了摇头。
“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处境，若真的是为了盛姨娘，可不会真的绕弯子找我。”
想到之前乔寻织对陆挚亦的态度，还有最近盛穗的入府，老夫人豁然开朗。
“奴婢不太明白，还望老夫人明示。”宋妈妈想不透这一栏。
宋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一辈子忠心耿耿，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女子一生，靠的无非是男人，父亲，兄弟，丈夫，织儿年幼，丈夫无从说起，想要过得好，就得和父亲兄弟打好关系。”
老夫人眼角含笑，甚是欣慰，宋妈妈想到乔振年和陆挚亦，豁然开朗。
“大小姐让老夫人您好好照顾盛姨娘，一来可以让老爷高兴，二来也可以缓和兄妹关系，三来可以循序渐进，不突兀也不会惹人不快，当真是精妙！”
宋妈妈开始感叹，老夫人与有荣焉，也愿意多说几句：“不仅如此，她怕是早就看破了周氏的真面目，只不过这些年隐忍不发，如今盛姨娘进门，知晓了盛姨娘的秉性，方才动手。”
宋妈妈想想，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周氏再假，也只是捧杀，对大小姐这种心智坚定的作用不大，留着周氏，恐怕也是为了再来其他人陷害罢了。
“大小姐的棋走的真是精妙，不愧是老夫人您的孙女儿啊！”
“马屁精，还不赶快按照织儿所说的安排起来，既然织儿想要和那小子打好关系，我们这老骨头，可别拖了后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