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放弃
赵氏心底诧异，“那丫头只是庶女，景王与皇帝再不合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怎会看中她，老爷莫不是看花眼了。”
且不说如此，云亦冉配景王，她怎配入景王府。
云阀摇头否定，忆起当时情形，笃定道：“我定不会看错，只是可惜亦冉需填补淑瑶无法生孕的空缺，否则云家出了两个王妃，将是无上的荣光。百年后我去面见列祖列宗，脸上也有光。”
若当真如此，云亦冉小小的庶女岂不是可以与云淑瑶平起平坐了。
那个小贱人怎配与她金贵的女儿相提并论，赵氏心下不满，毫不留情地拆台，“云亦冉何德何能会被景王看中，你并非不知景王性格孤僻，眼比天高，他会要庶女？且不说皇室，哪位权贵人家会让庶女做当家夫人，你怕是未喝酒便已昏了头。”
闻言，云阀略微不满地皱起眉，转念想又的确如此。庶女嫁王权，天方夜谭。唏嘘地叹气，“若亦冉也是嫡女……”
“越说越是离谱。”赵氏听得不悦，不愿再与他说闲话，捏着绢帕一角掩着唇，有些忌讳地说道，“那丫头将也是离谱，不过是我说平阳候府的小侯爷会去酒肆听曲，她便当真殷勤地凑上去了。”
平阳侯府虽不比皇室，但是世袭的候位，世世代代皆可享受荣华富贵，且这一代的侯爷膝下出了一名武将，前途不可限量，唯一的嫡女在太后膝下长大，与宫里的公主相差无几。若能嫁入侯府也是极好的。
是以京都名门家中有待嫁女子的，皆主动与侯府交好。其中最炙手可热的便是未来将继承侯位的小侯爷，若云亦冉为得到其青睐故意去酒肆制造偶遇，亦说得过去。
“她竟做出如此放、荡之事？”云阀略微诧异，云亦冉看上去并贪慕虚荣的姑娘，怎会如此失控。
赵氏心中不满，“老爷若不相信，自可以差人去打听，看小侯爷今日是不是去了酒肆。”
她说到这地步，便足以证明真实性。云阀拍案而起，脸色愠怒，“厚颜无耻，自甘堕落，云家世代清流怎的养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姑娘！”
云阀提起世代清流，赵氏眼底划过莫测的神色，火上浇油，“若此事宣扬出去，不仅她一人名声受损，云家的女儿日后如何嫁人？哪个正经人家会要？”
丞相府又如何，若当真出了一个急于为自己攀富贵而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的庶女，其他女儿无论是否做同样的事，皆会被人诟病。
云阀气急，便觉这样的女儿不能再留了，“与其让她自己攀富贵，不如为她许配权贵人家。我先前还因兰儿不忍让她也做妾室，如今她自己便急不可耐。”
兰儿是方氏的ru名，云阀曾因方兰被送、入庄子的事心中有愧，许诺定然不令她的女儿为人妾室。可如今看来云亦冉自己上赶侯府是妾室，入旭王府也是妾室，既皆是妾室不如去旭王府，还可为云淑瑶解燃眉之急。
云阀心底最后那少许的不忍与犹豫亦消散，面容平添些许阴鸷：“这丫头留不得了，入旭王府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她与淑瑶一同长大，是淑瑶最亲的庶妹，应当给她什么位置合适。”
最亲的庶妹……赵氏心下讥讽，心知他仍怀着对方兰的歉疚，是以虽气恼云亦冉自作主张，仍会为她极力争取。
赵氏心里的不适被云阀应允此事的欣喜冲淡，善解人意地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亦冉，我亦不忍心看她过的不如她生母，便不会在地位上苛待她。淑瑶已是正妃，她们姐妹情深，便许亦冉侧妃之位，地位只比淑瑶略差了些，日后亦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说这话时满面笑意，只是笑里藏的刀不易察觉，便令人当真信了她的话。
侧妃虽也沾着妃字，终究是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云阀沉默片刻，适才一怒之下动过让云亦冉为妾室的念头，但此时当真让她为妾，脑海里又浮现方兰难产后发配农庄的画面，一时难以抉择。
许是看出他优柔寡断，赵氏添了筹码，“亦冉是庶女，若给她平妻之位便与淑瑶地位相同，自古嫡庶有别，此事万万不能。依着皇上对旭王的偏爱与重视，日后旭王继承皇位，亦冉便可以抬为嫔妃，妾室只是暂时的。”
见他面容松动，续而道：“届时后宫之中皇后与贵妃皆出自云家，满京都谁人可与云家比肩。”
前半段为云亦冉铺路的话只吸引云阀，真正令他心动的是后半句所说的殊荣。
云阀谋算半生也不过是为此，如今机会在眼前，怎会错过，却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那便按你说的做，在嫁妆上多贴补些。”
“这是自然，亦冉那份嫁妆我先前便准备了。”赵氏眼里闪烁精光，笑容满面，正欲借机说些好话，便听身后传来异动，回身看去，只见扑棱翅膀的麻雀落在灌木丛里。
云亦冉躲在灌木丛后，按着胸口压下出面质问云阀的冲动。
适才回舒安阁后便匆匆折回来，不料听见二人对话，心下凄凉。原本心中对云阀仅存的期望也荡然无存，整个云家已值得留恋的人了。
凉亭传来二人商议请旭王来商议此事的声音，云亦冉唇角泛起苦涩，手指触碰到颈间的玉坠，略微用力将其扯下。
此玉坠是她年幼时云阀所送，前世到死皆佩戴，重活一世也不曾摘，如今却是没有再佩戴的必要了。
云亦冉悄然离去，玉坠藏在草丛里，沾了泥土。
回到舒安阁，锦书从外走来，小心地询问，“小姐，奴婢见您脸色不大好，奴婢为您准备了醒酒汤，您稍微喝些吧。”
云亦冉缓步走去软塌，倚着凭几撑着眩晕的头，圆润的眸神色复杂，默认她的提议。
待用过醒酒汤，云亦冉屏退下人，独自去床榻躺下，虽头晕疲惫，却无睡意。这一日发生变故过多，她需仔细考虑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