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受了委屈
“我这儿有一副上联,若闵小姐对得出下联,定是有真才实学。”慕言笑意里带了几分挑衅,仿佛她若不应,就是丢了闵家的脸面。
明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但闵雪苑就吃这一套。
她痛快地点头应答:“好,请出题。”
“这上联便是:栏杆外滚滚波涛,任千古英雄,挽不住大江动去。”
闵雪苑低头略作思索,答道:“窗户间堂堂日月,尽四时凭眺,几曾见黄鹤西来。”
见她神态悠然自得,轻松对出,闵霄珩跟着松了口气。
“好!对得好!”不知谁带头喊了声,紧接着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闵雪苑并无骄傲之色,这些名对子都早有下联,她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慕言也并未料到她真能对出来,毕竟闵雪苑从前的草包名声传得很广,就算靠着那支舞成了名,也很难让人不怀疑那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所以他刻意点出这个,其实是想看闵霄珩出丑。
毕竟这人虽身份地位皆不如他,却因家族声望致使皇族子弟个个都对他礼让三分。
见闵雪苑被人群众星拱月般簇拥,他眸光一暗,酝酿片刻沉声开口。
“大家都觉得闵小姐对得精妙,本皇子却并不这么认为。”
“那你有何见解?”慕擎折扇轻摇,微眯着眸子看向自己的皇弟。
“我这上联,乃是东坡名句化形,情感消沉。也正因此,才更需下联有亮色,提士气。”慕言绕着闵雪苑转了两圈,幽幽道:“可闵小姐下联里这句,黄鹤西来是何意?闵小姐既然才华横溢,总不会不知驾鹤西去一词。”
闵雪苑被他的强词夺理惊到了。
“还是说?”慕言突然抬高音量,对着众人道:“闵大小姐早就憋了这样的心思,不过是借机抒发对国家之不敬罢了。”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瞬间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闵霄珩见势不妙,连忙替她解释道:“雪苑绝无此意,单论诗文,这一联格律、情感都与二殿下的上联相契合,雪苑还年幼,性子单纯,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奉命而为。”
“闵霄珩,你连本皇子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慕言眸光凶狠,厉声质问。
“臣不敢。”闵霄珩压着怒火应声。
“既然大家各执一词,公平起见,请诗会现场的国子监老师评点一番,如若真有对国不敬之意,本皇子决不轻饶!”
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纷纷投向诗会外围的监考团上。
徐太傅见状,主动上前,对着三人行了礼。
慕擎连忙扶起他:“老师,你只管点评一番,公正公允便可,无需多礼。”
“老臣遵命。”
闵雪苑瞧着那徐太傅胡子花白,一脸和善,想着他肯定能给出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可谁知那太傅却目光躲闪,根本不敢朝她看过来,反倒频频看向两位皇子,似乎在观察他们的脸色。
闵雪苑心里微惊,只觉凶多吉少。
果然徐太傅捋了两下胡子,缓缓开口:“依老臣之见,二皇子所言有理。众所周知,西和北皆为不吉之方位,房屋若坐南朝北,开了门便等于开了煞气,换到别处也一样。所以闵小姐这下联,老臣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但总归是有不敬的意味在里面的。”
闵雪苑听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死老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祖宗辈传下来的名对子,轮得到你来妄论是非了?”
但这些话在这种场合她终究不敢明说,只乖巧地低着头等待审判。
闵霄珩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慕擎,“殿下,徐太傅所言,多少掺了个人情感,不应全听。”
慕擎神色也有些异样,正要开口,便被慕言先一步打断:“闵霄珩,你是有多看不惯本皇子,从头到尾你就一直在徇私情,简直无法无天!”
他又转头怒瞪着徐太傅:“徐太傅,按诗会规则,闵小姐这情形,该做何惩罚?”
“这……”徐太傅顿了顿,如实答道:“诗会本身就是在为朝廷选举人才,准备不充分者,便是将国事视为儿戏,打二十戒尺。可闵小姐是个细皮嫩柔的姑娘,依老臣之见,这数目便折半吧。”
“你要打我?”闵雪苑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听见他们对自己的“惩罚”,一下子来了脾气。
“嚣张无理,目无尊长,不打你打谁?”徐太傅命弟子取了戒尺,撑出威严对她道:“伸手。”
闵雪苑有些慌了,下意识转头看向闵霄珩,嘴角沮丧地撇起。
闵霄珩看得心疼,几次想上前阻止,皆被大皇子眼神制止。
闵雪苑摊平掌心,厚重的戒尺不间断地连落十下,疼得她不停吸气,又觉得丢人,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十下过后,她掌心肿起了薄薄一层,泛着又麻又痒的刺痛。
她将手缩回袖中,心里觉得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低头盯着鞋尖。
“凝儿……”闵霄珩心疼坏了,唤着她的小名,几步走到跟前,“小叔看看你的手。”
闵雪苑侧过身子,抬袖胡乱抿了下眼泪,绕过他往慕言那边走,再扬起头时又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二皇子既然觉得我刚才所对之诗是对国不敬,雪苑又想起了一首新的,作为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