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祸不单行
沈星舒走近破庙,发现殿顶的黄琉璃瓦已破碎不全,在夕阳下勉强的闪烁,仿佛病倒的人一般,双目低垂,无半分神采。向下望去,院墙破烂,四周窗户年久失修千疮百孔,庙门大开。
待沈星舒走进破庙,发现里面的耗子瞪着着绿莹莹的小眼睛,大摇大摆地,逍遥自在地满地乱窜,显然无人居住。
此时天色已晚,今日只能在此歇息。
余黑见耗子乱窜,急忙追赶,由于耗子太多,场面混乱不堪。
沈星舒寻到一处不透风的墙角,稍微整理,然后坐下。
拿出先前购买的包子,递给余黑两个,然后就着葫芦里的水吃着剩下的包子。这绿色葫芦还是前两日,自山中寻得,用来盛水携带正好。
庙中老鼠胆子颇大,竟前来强抢余黑面前的包子,余黑胡乱撕咬下,也咬死两三只。见此那些老鼠才不敢明目张胆前来抢食。
填饱肚子后沈星舒外出,寻得两处院落墙角,将怀中仅存的两方黄金分别藏起来。然后回返庙中,拾起地上干枯的茅草,自先前收拾好的地方铺好躺下,并叮嘱余黑不要跑太远,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
然后在枯草上躺下,几天以来,未曾好好休息,加上额头有些发烫,很快便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中,被身旁余黑的犬吠声惊醒,只见庙门外几道人影闪烁。很快便走至跟前,带头的正是先前给他看病的山羊胡老者,后面几人也是白天见到的山羊胡老者的儿子。
待三人走近,沈星舒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余黑也停止了犬吠。沈星舒身材要比几人矮上几分,但他并没有抬头看向三人,只是皱眉平视,他不喜欢抬头看人的感觉。
山羊胡老者见沈星舒站立却不说话,开始发难:“小子,把身上剩下的黄金交出来,不然老夫今晚就打死你。”
沈星舒看到山羊胡老者时便料想到几人的目的,庆幸自己先前有所提防将黄金藏于别处,不然还真被这几个贼人抢去。
沈星舒闻言说道:“我唯一的黄金已经给你了,我身上就只有这两个铜钱了”说话的时候将衣袖中的两个铜钱取出放于掌心,伸出手掌示意众人。
山羊胡老者转头冲后面两人说道:“老大你去搜搜他的身,二仔你去看看这破庙里有没有藏着什么金银财宝。”
二人点头应是,其中一个矮矮胖胖,头顶秃得油光滑亮,右手提着一根棍棒,走上前来。想来此人应该是山羊胡老者的大儿子。
只见此人走近,抬腿便踢向沈星舒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沈星舒向后倒去,撞上身后的石墙才停止。沈星舒倒地捧腹蜷缩,浑身痉挛。
矮胖男子正欲挥动木棒砸向沈星舒头部时,被山羊胡老者拦住说道:“拿到黄金就行,别弄出人命来。”
矮胖男子点头,蹲身上前搜了沈星舒的身,见沈星舒身上没有黄金,便扯开沈星舒背后的包袱,烙饼碎渣自包袱中散落在沈星舒身上以及地上。
搜身无果,矮胖男子站起身来,猛的一脚再次踢向沈星舒腹部,见沈星舒以手挡住,又是一脚踢向沈星舒面部。半蹲身子,抓住沈星舒的头发,逼问黄金在哪里。
沈星舒疼得快晕厥过去,见矮胖男子再次前来询问,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示意。
山羊胡老者见逼问无果,又提声询问先前被派去搜屋内的清瘦男子,男子摇头说道:“没有找到,我再找找。”
矮胖男子抬起手想要再次殴打沈星舒时,又被山羊胡老者拦着,对其说道:“抓住他的狗,不说就杀了他的狗。”
沈星舒闻言,自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余黑快跑。”但已经晚了,只见矮胖男子一手掐住余黑脖子,将余黑提起来,哀嚎不已。
先前沈星舒挨打的时候,余黑便在旁边撕咬矮胖男子,但此时余黑体型并不大,应该是三个月大小的奶狗,被矮胖男子一脚踢飞,倒地挣扎。
山羊胡老者也躬身上前,目露凶光道:“快说还有没有黄金,不然我就杀了你的狗。”
沈星舒自己挨打的时候还咬牙坚持,见余黑落难,眼泪夺眶而出。连连点头,口中含糊不清道:“有的有的,你们放了他,我去给你们拿。”
山羊胡老者示意矮胖男子,只见矮胖男子掐住余黑脖子的手青筋暴跳,余黑的哀嚎声在渐渐小去。
沈星舒忍着疼痛向前爬行,声泪俱下,抓住矮胖男子的脚,口中含糊不清道:“别杀他,别杀他,剩下的黄金在院子东侧的墙角,你去拿,我求你了,你别杀他。”
山羊胡老者闻言,让二仔出门去寻,不久那男子便面露喜色地回返,将手中黄金递与山羊胡老者。
山羊胡老者连忙自怀中取出另外一方黄金与之拼凑。发现两块黄金正好能拼接,高兴地说道:“天佑我胡家,天佑我胡家”,然后冲矮胖男子说道:“东西拿到了,走吧。”
矮胖男子说道:“爹,不问他黄金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没有?”
山羊胡老者闻言夸奖矮胖男子细心,然后转头看向沈星舒正色问道:“我且问你,这黄金你是自何处寻得?”
“益州城混乱不堪,我趁别人不注意偷的。”沈星舒口齿不清地回答道。先前矮胖男子踢了他面部一脚,正踢中颧骨附近,此时已经高高肿起,使得沈星舒说话含糊不清。
山羊胡老者起身大笑,冲两个儿子说道:“走吧,这两块黄金能拼凑一起,说明他没有黄金了,倘若还有的话,早就拿出来了。我们今日可是做了一件惩恶扬善的好事,压了压这蟊贼的气势。”二人闻言,纷纷点头,矮胖男子重重的摔下余黑,然后跟随老者向门口走去。
沈星舒连忙上前查看余黑情况,发现余黑还有脉搏,只是晕了过去,舒了一口气。然后将抱起用葫芦喂水,待余黑醒过来以后,询问余黑有没有受伤一类的话。
余黑也低声犬吠,眼神中充满关心和些许自责,随后询问沈星舒情况,沈星舒摸了摸脸颊,说道:“我没有事情,只是被踢了几脚,无关大碍。”
沈星舒走向庙门,见三人远去,转身回返,自先前铺好的枯草上坐下。同身旁的余黑说道:“想来他们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但是明早走的时候,你去把西侧院墙脚下的黄金含在嘴里,倘若再看见他们,你就往前跑。他们肯定不会料想到,黄金藏在你身上。”
余黑点头应是,沈星舒拿起葫芦喝水,然后递给余黑。
余黑喝了两口,便和沈星舒一同在茅草上躺下,他也挨了不少打,此时浑身也不好受。见老鼠前来吃先前掉落的烙饼碎渣,也不起身追赶。很快一人一狗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日巳时。
沈星舒起来发现自己右侧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不仅影响说话,还影响视力。腹部也剧痛,昨晚那矮胖男子下手太过毒辣。
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脚踝没有被再次伤到,不然自己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瘸子。
余黑这时也已经起来,沈星舒收拾好包袱,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了,只有一个盛水的葫芦。在沈星舒收拾的时候,余黑便跑到西侧院墙,寻到那块黄金,将其含在嘴里,说来也巧,嘴里刚好塞下黄金。
准备妥当,一人一狗走出破庙,向南行去。没等沈星舒走多远,那山羊胡老者便带着两个儿子再次追来,沈星舒低声吩咐余黑跑到前面去等自己,余黑犹豫过后还是向前跑去。
沈星舒也不跑,站立原地,待三人走近,才开口道:“我真的没有黄金了,你们可以搜我的身。”山羊胡老者眼神示意二儿子上前,一番搜索过后,发现确实没有黄金,三人才离去。
走的时候,山羊胡老者竟劝诫自己不可再行偷盗之事。
沈星舒待三人走远,苦笑摇头,行了恶事,然后再出言安慰别人,这是常人最喜欢做的事情,一来是给自己所犯下过错找借口,二来是让对方不记恨自己。可是沈星舒不会,这口恶气迟早有一天要加倍偿还。
余黑见三人远去,再次跑回道沈星舒身边,目光疑惑的看着沈星舒,沈星舒看向余黑正色道:“将来一定加倍偿还今日屈辱,”余黑不得张嘴,只能狠狠的点头。
远远的看了看小镇的名字,然后和余黑再次踏上南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