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茅山学艺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好奇渐消，开始慢慢离去。但还是未曾见到真元子道长前来相见，沈星舒皱眉沉吟。心中疑惑，难道是先前那道童尚未禀报？
不对，方才听闻众人提到自己和余黑，知道自己的来历，还有人嘲笑自己是瘸子，说明真元子肯定知道自己来了。
然而过了一个半时辰都未曾前来相见，这便是茅山的待客之道？这真元子道长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想到这里沈星舒眉头皱地更紧，但还是在客房中耐心等待。
巳时，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还是未见真元子前来。
沈星舒从包袱中拿出最后一块干粮，将干粮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余黑，自己则吃剩下的一小半。余黑一口吞下干粮，然后抬头看向沈星舒，目光中同样带着几分焦虑与疑惑。
沈星舒自然明白余黑的意思，开口说道：“真元道长应该是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再等等吧。”
余黑低声犬吠一声，似乎是在抱怨真元子的怠慢。
一人一狗自客房中从卯时一直等到天色渐暗，都未曾见到真元子道长前来相见，又或者是其他人前来通传消息，说明缘由。
沈星舒这一整天只吃了半块干粮，如今已经酉时，腹中饥肠辘辘。眉关紧锁，心中升起无名之火，欲出门寻找真元子。
正当沈星舒起身，那位头戴星冠，身穿白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推门而进。沈星舒刚想要躬身行礼，只见那老者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走向客房正中的座椅，然后端身坐下，也不开口说话，神色严肃地看着沈星舒。
沈星舒强压心中怒火，转身再次上前躬身行礼，然后说道：“晚辈沈星舒，拜见真元道长。”
真元子闻言皱起眉出声询问：“不知你寻我作甚？”
“晚辈兄长乃户部侍郎沈烨，与道长关系匪浅，如今他落难入狱，托我前来寻道长你，让我拜道长为师，随道长学习武艺，以求自保，这是当日道长交于我兄长的信物，请道长过目。”沈星舒说完，自怀中取出那紫色木牌交予真元子。
真元子闻言陡然怒目看向沈星舒，提声说道：“休要胡说，贫道与你家兄长并无深交，只是当日见他为官清廉，谈吐不凡，又有恩于贫道，才留下这木牌。如今他谋害朝廷命官，贫道自然与他划清界限。”
沈星舒听真元子这般说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老道早就知道大哥的事情，白日里迟迟不来相见也是为了撇清关系，恐受牵连。
待沈星舒思考时，真元子又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家兄长虽然品行恶劣，但确实曾有恩于贫道。如今贫道收你为记名弟子，等会儿让玄心来教你日后如何行事。”
没等沈星舒说话，真元子便起身离去，只留下神情复杂的沈星舒和愤怒的余黑在房中。
沈星舒此时对真元子的言行颇为恼怒，因为他不仅诋毁大哥，并且在大哥入狱后，立马划清界限，恐受牵连。都说道门中人皆是德行高尚，似这真元子这般，算哪门子德行高尚。
起身想要离去，但想到自己无处安身，父母被害，奸人还在逍遥法外，大哥又在受那牢狱之苦，如今能挽回局面的只有自己。
为官一途，自然是不行了，因为兄长入狱，自己这个当弟弟的肯定受朝廷排斥，终身不得受朝廷录用。只有修行武艺，待自己武艺大成，应该就可以救出大哥，并且杀了那潘兴怀，为父母报仇。
现在自己被收为记名弟子，便可以随茅山众人一起学习武艺道法。听说法术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倘若自己也能学会，救出兄长，报仇雪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及此处，沈星舒眉头舒展再次坐下，心中继续思索着。记名弟子并非正式弟子，这么看来自己便不是那真元子老道的弟子，对此沈星舒颇为庆幸。
他自然不愿拜真元子为师，为人师表应当品德高尚，像真元子这般自私自利只会令人心生厌恶。
沈星舒转头看向余黑，只见他正对着真元子离去的方向龇牙咧嘴，应该也是被刚才真元子言行惹恼。神色平静的对余黑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这是对余黑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酉时末，只见那名看门道童提着灯笼再次前来，领着沈星舒和余黑前往记名弟子的住处，沈星舒这才知道这名道童叫玄心。
很快二人一狗便到达北侧的住处，只见这处院落中人数众多，玄心将沈星舒带到一个体型壮硕的人面前，交流了两句便匆匆离去，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沈星舒，目光中带着些许同情。
待玄心离去，那名十分壮硕的青年走近沈星舒面前，歪头打量着沈星舒。沈星舒也看着他，只见这人年岁同周围人略长，十七八岁左右，眉粗嘴阔，脸型方正，脖颈粗壮，单薄的衣衫下是鼓凸强壮的腱子肉。
片刻过后，出于礼貌，沈星舒抬手行礼，却被眼前青年挥手打断，另外一只手突然化形为掌向沈星舒袭来。沈星舒始料未及，不等他抬手抵挡，那男子的手掌便击中其腹部，顿时沈星舒感觉腹中绞痛，向后倒飞丈许，仰躺在地。
见沈星舒被打，众人皆是捧腹大笑，口中说道：“又来了一个倒霉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余黑从院外冲进来，对着马君武便是一个扑咬，余黑巨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地将马君武扑倒，踩在马君武身上，抬起巨大前爪便是拍向他的胸口。
仅此一下，便是将马君武震晕过去，余黑还不罢休抬起巨爪想要再次拍打，被起身的沈星舒叫住。余黑停住身形，转身朝沈星舒走去，经过众人身边时还冲众人龇牙咧嘴，表示不满，吓得院中所有人连连后退。
沈星舒一手捂住胸口，冲最近的人单手行礼，然后询问缘由及大概情况，只见那人支支吾吾显然是被被余黑吓坏了。
询问之后才知晓，这些人都是茅山记名弟子，因为家乡灾荒，家中已无果腹之物，只能上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成为茅山弟子，修道习武。实在不济，成为记名弟子，虽然每天做着大量杂务，但起码衣食无忧。
被余黑打晕的那人叫马君武，家境也还算殷实，但是一心想要修道习武。很早便来到茅山，但是因为资质平庸，未能被选为正式弟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便当上了记名弟子，继续留在山中。
时间长了，岁数又是这里最大的，便成为了记名弟子的代表。
马君武身形壮硕，一般新来的都要被他欺负殴打，也有不服气的人跑去告状，但是负责此事的真元子道长也不会去管理这些。事后被马君武知道，反而会被打的更惨，久而久之众人便习以为常。
沈星舒闻言，苦笑摇头心中暗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真元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管教出来的也皆是这般货色。”
随后便走进屋，寻到一处无人的床铺收拾坐下，准备休息。余黑睡在地上，当晚那马君武醒过来，也不敢再前来寻事。
第二日，沈星舒便受到马君武的指派，让沈星舒一人挑水填满厨房里所有的水缸。待马君武走后，才有人悄悄告诉沈星舒，说本来是五个人的工作量，让他一个人完成，摆明了是刁难。
沈星舒也不愿多生是非，只是提着水桶带着余黑挑水去了。在余黑的帮助下，挑水变的极其轻松。
余黑会衔着木桶跑去水塘边，提水回来，沈星舒只需要在厨房的水缸处等余黑提回来，自己再倒入缸中即可。众人见此，也是颇为好奇，口耳相传着“那个瘸子倒是有条好狗，居然会帮忙干活。”
沈星舒听闻神色无常，倒是余黑面露不悦，沈星舒则是抬手抚摸余黑背部，以示安慰。
每日与余黑做着几倍于常人的工作，有时余黑能独自完成时，他便跑到广场处听各位道长讲解经文，沈星舒便将那些经文熟读于心。又或者是看那些正式弟子在广场中央修习武艺，有时兴起也拿着树枝跟着众人比划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