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庙
次日洪英醒来，已是太阳当空，四周却静悄悄地，殿中空无一人，方大洪和胡德帝，也不知哪里去了，床铺都空着。
几张床铺靠近着墙壁，旁边便是殿中挪下来的神像，三屡白须，道貌岸然，洪英倒吃一惊：“哎？这杜十姨怎么是个老头子？”
走近细看，却见它是唐人衣冠，手执一卷，颇有文人风采，不过好像从哪里见过呢？突然想起：“这不是唐代诗人杜甫的像吗？”
“哈哈哈，是了，昨晚我在庙门，见一个破匾，上面写着“杜十姨庙”四个字，这必是杜拾遗之误了。”
杜甫做过“左拾遗”，是皇帝身边侍从之臣，不知是何人，在这风景幽美之处，盖了这件小庙，山林深处，没有搭理必然破败了，山中村民，应该只知道是杜拾遗的庙，却不知怎么写，那写匾的人，估计也是不明白，只识得几个大字，以误传误地写下。
洪英细细看时，见这塑像塑的有些水平，忽然发现左侧还有一个女像，塑的就不行了。
洪英不禁拍掌叫绝，这分明又是因为传误之后，以为既然是“杜十姨”必有女的，于是又有村民，塑了一个女的，来享受香烟，这才符合“杜十姨”这个名字嘛，当下禁不住大笑起来。
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如果庙内无人，莫非已经开战，不好，我要前去。
正在出门之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李式开、方大洪、胡德帝等四人，快跑了进来，各持兵器，满头大汗，在殿前叫道：“洪先生，山前已开始交战，咱们即刻要走，马已备好，快出来吧。”
洪英听说，不觉心惊，连忙上马。
李式开单骑在前，引众人一转，转到一处山岭，下了马来，攀到高处望时，山前情况，一览无遗。
李式开向下一指，洪英依着方向望去，见铁马骝率领数百弟兄，给官兵数千人团团围住，战作一团。
洪英愕然失色，喘息方定，说道：“怎么好让铁马骝孤军去战，却不要吃了大亏？”
李式开道：“没事，这就突围入山。这批应该是李婉儿的先锋人马，先杀她个下马威。”
只见一骑栗色马，快疾如飞，骏马之上铁马骝左出右入，提刀砍杀，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烟尘滚滚之中，弟兄们紧跟其后，三百余人，一半骑兵，一半步兵，官兵类似的搭配。
铁马骝突然把刀一挥，一骑当先，跑向山坡，弟兄们吶喊一声，跟着便走，可是铁马骝马快，别说步兵跟不上，就是骑马的也落后一里之遥。
铁马骝勒马站立，回头看时，但见官兵阵势一变，分成几股，势如潮涌，把弟兄们截成两部，分别团团围住，以众欺寡，喊杀连天，弟兄们个个骁勇，人人奋战，全无怯状。
铁马骝见状大怒，又飞马杀入阵去，杀开一条血路，引得百余骑弟兄杀出，铁马骝所到之处，官兵无不辟易。
当下又再杀入另一官兵丛中，引出徒步弟兄，铁马骝挥军反扑，混战多时，直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嚎，日色无光。
官兵到底人多，聚而又散，散而又聚，虽然锐气大受挫折，可是只不肯退。铁马骝忽地大叫一声，举刀一挥，跃马而前，脱出战团，众弟兄也随后杀出，向山下驰去。
这时官兵们只自虚声吶喊，按兵不动，不敢再追。
铁马骝等一行，到得山坡上，检点弟兄，不曾损折一人，当下鸣砲数声示威，一行人缓缓退入山里去了。
洪英在山坡上看得出神，赞叹道：“真是一员猛将！”
方大洪也叹服：“在曲阜，见他骑马取人首级，便知他有些本事，如今见他马上功夫，果然不是常人所及。”
李式开道：“我师弟就是马上功夫了得，如今骑着宝马，如有神助，人一上马，就算咱们几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有莽夫之勇，不懂谋略，挑选弟兄，从来都是只要强壮的，因此他在曲阜几年，总是这几百个生死弟兄，共同进退，所以势力也不容易做大。”
众人看山下官兵，鸣金收兵，向远处林子里退去，纵目眺望，见林子里面，依山傍水，扎下一带营帐，想必是大营所在，那部署气势，倒也颇有法度，足见这李婉儿，胸中颇有兵法。看来李婉儿参将，已经到达。
洪英寻思，那些官兵，也是不弱，可惜这等有用人材，同是黄帝子孙，却在这里斯杀，满清强悍，咄咄逼人，朝廷不能用人，坐毁长城，十分可叹。
众人眺望了一会，洪英胸有成竹，一起下得山巅，乘马绕山而行，教李式开引路，察看地势。
回头却见后面火起，但见一缕黑烟，直冲云霄。
方大洪怒道：“他娘的，杜十姨庙给官兵放火烧了！”
众人骂了几句，只好离去。
行了十余里路，发现周围的环境相似，但是李式开一会走左，一会走右，非常熟悉，方大洪就问他原故。
李式开笑道：“这一带交叉路上，都做有记号，叠石为记，凡是死路，就不叠石，右转三块，排成一字，左转三块，排成品字，瞧，这里是一字，便是右转了，这都是弟兄们使的主意。”
众人这才一同点点头。
峰回路转，到得一处山谷，见谷底有一处村庄，看见有三缕炊烟，李式开指着说道：“弟兄们都在这里了。”
胡德帝也奇怪，问道：“李大哥你又知道？”
李式开又笑道：“凡是弟兄所聚之处，都是用三为记，在白日里，门口三件衣服，一排放三把锄头，放三块石头，一般都是记号，如果在远处，就一排点起三处炊烟，或者升三面旗子，晚上就点起三盏灯笼，非常容易辨认。如果在树林或者夜间打招呼，吹三声口哨，就是自己人了。昨晚咱们入山谷口时，师弟用手指吹了三次口哨，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又一同点点头。
铁马骝在村子里，本要到前山去看，这时便站在村前一棵大树下相候。
见了众人，便拍手哈哈大笑，叫道：“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前山看看。这一仗杀得好，给了李婉儿一个下马威，可是她的主力部队还在后在呢。”
洪英等都道：“今日才见张兄弟这等神勇，马上功夫，十分了得。”
铁马骝道：“若不是诸位答应助我，我今日还没有这个胆量。如今打听得李婉儿已经在红柳沟下营，看我今晚去劫营踏寨，杀她个人仰马翻。”
李式开连忙摇手道：“万万不可。”
铁马骝道：“怎么了？”
李式开道：“官兵已经到了杜十姨庙，把那庙烧了，定要过桥来，又是一番打斗。”
铁马骝大笑道：“怕什么？我已知道官兵烧了杜十姨庙，咱们在这里住，好好躲藏，官兵又不知道。只今晚劫营，把她抢过来，做我的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