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要放弃
我爸爸的对讲机噼啪作响,他拔出话筒,开始发出指令。我眺望着正在施工的丑陋的混凝土景色。我们站在一堵墙的末端,五米高,目前有几条街长。 另一堵墙与它平行,使主街成为一个封闭的走廊,穿过市中心。 工人们蜂拥而下,铺上混凝土浇注模,架起构架。
我继续与爸爸讨论:“爸爸,你认为这很蠢吗?”
“什么?”
“坠入爱河。”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收起了对讲机:“你什么意思?”
“就像现在的情况。 我是说,一切都不确定。在这样的世界里,当一切随时可能崩溃时,把时间花在这样的事情上,愚蠢吗 ?”
我爸爸看着我很长时间。他说:“我见到你妈妈时,我问自己, 那时,我们只经历了几场战争和几次衰退。”
他的对讲机又开始噼啪作响了, 他不理它。继续说:“我和你妈妈在一起19年了。 但是你认为如果我知道我只有一年的时间,或是一个月,我会拒绝这个想法吗? ”他审视着建筑,慢慢地摇摇头。
李文说:“生活应该如何发生,没有标准可循。 没有理想的世界让你等待。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如何反应就看你了。 我想象着他们的主人仍然坐在办公桌前,朝着他们永远不会达到的目标努力”。
爸爸有点吃惊,他说:“孩子,世界不会在明天结束, 我们正在修复它, 看!”。
他指着下面的工作人员说: “我们在修路, 我们将与其他的体育场和藏身之处连接起来,把分散的地方聚集起来,集中我们的研究和资源,也许开始研究治理方法”。
我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和我,每个人,我们会成功的。 不要放弃, 好吗?”
我稍稍松了口气: “好的”。
爸爸盯着我:“保证?”
我坚定地回答:“保证”。
我爸爸笑了:“我要你相信,”
“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尸体?”, 李文在我的意识深处低语:“你能猜到吗?”。
“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一切,”我看着黑暗处问道。
“因为这是我剩下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感觉到。”
“我还没准备好消失”。
“我也没准备好”,我感觉到他的声音里有一个冷冷的微笑。
“很好,你在这儿。”丁莉爬上梯子,站在我新家的屋顶上看着我。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我用手捂住脸。
她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踩在薄薄的金属板上,坐在我旁边的屋顶边缘。 我们的腿摇晃着,在寒冷的秋风中慢慢地摆动着。 她端详着我的脸。 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梳理我蓬乱的头发。 她的大眼睛像地心引力一样吸引着我,但我拒绝了。
我低头看着泥泞的街道,“我不敢相信我在这里,”我喃喃地说:“这幢破房子, 还有这些没人要的东西”。
她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安静的了一会,她说: “它们不是没人要的, 他们被爱着。”
“已经被抛弃有一段时间了”。
她继续说:“他们的父母没有离开”。
“有什么区别吗?”
她看着我,我别无选择,只能面对她的目光。 “你妈妈爱你,李文。 你从来不用怀疑这一点, 你爸爸也是”。
我承受不了。 我屈服了,让这种不幸落在我身上。 当眼泪流出来的时候,我把头从丁莉身边扭开。
“相信老天不会抛弃你,不管是否你愿意,命运还是命中注定,但至少你知道他们爱你。”
“这有什么关系,”我低声说,避开她的目光。
“谁说的? 现在重要的是他们死了。 ”
我们几分钟都不说话,寒风刺痛我们的手臂。 明亮的树叶从外面的森林里钻了进来,旋转着落进体育馆的大口,落在屋顶上。
她的声音因受伤而颤抖, “一切最终都会死的。 我们都知道, 人,城市,整个文明。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那么,如果存在只是二进制的,死的还是活的,在这里还是不在这里,在任何事物中,什么是他妈的意义?” 。
她抬头看了看飘落的树叶,伸出手去抓一棵火红的枫树:“我妈妈过去常说,这就是我们有记忆力的原因。 与记忆相反的是希望。 所以那些已经消失的东西仍然会有影响。 因此,我们可以重塑过去,创造未来”。
她把叶子在面前来回地旋转:“ 妈妈说,生命只有在我们看到时间的真谛时才有意义。 过去、现在和未来同时发生”。
我允许自己看着丁莉。 她看到我的眼泪,试图帮我擦去。
“那么未来会怎样呢?” 我问道,当她的手指擦我的眼睛时,我没有退缩,继续说: “我可以看到过去和现在,但什么是未来?”
“嗯…”, 她笑得很伤心。
“我想这就是棘手的部分, 过去是由事实和历史构成的。”
“我想未来就是希望。”
“或者恐惧。”
“不。”她坚定地摇摇头,把树叶插在我的头发上。
当死者跌跌撞撞向前时,体育场出现在地平线上。它隐约出现在周围大部分建筑物之上,吞噬了几个街区,这是一个过度时代的华丽纪念碑,一个充斥着浪费、匮乏和被误导的梦想的世界,现在已经彻底结束了。
其余的人都饿了,他们在一个用木板封起来的老房子里,在吃饭之前, 马刚和其余的人进行了一场简短的无言的辩论。
我在外面等。 自从上次用餐以来,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了,但我发现自己出奇地满足。 我的血管里有一种中性的感觉,在饥饿和满足之间保持平衡。
屋子里人们的尖叫声比我所有亲手杀人的日子里更刺耳,而我根本不在他们附近。 我站在外面的大街上,用我的手掌捂住耳朵里,等着这种刺耳的尖叫声结束。
当他们出现时, 马刚避开我的目光。 他用手背擦掉嘴里的血,在擦身而过之前只朝我看了一眼。 其他的人还不完全在那里,甚至还没有达到马刚的良心水平,但是他们也有一些不同, 他们不吃剩菜。 他们用裤子擦干沾满鲜血的手,在不安的沉默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