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门对阵
老妈和往常一样，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红纸，正在剪窗花儿。可那红纸早已被剪得零碎，剪刀还在一下一下地剪着，剪断了手指，又剪掉了皮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鲜血在地上攒了好大一滩！
杨皓猛地上前，一把就将那剪刀拍落到了地上！可是老妈的手，却还在机械地重复着剪刀的动作。
“妈……你这是怎么了？”剧烈的恐惧，无处宣泄的愤恨，让这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只想扑进自己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此时的老妈，也已经变得跟外面的村民们一样，机械、木讷，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
“纱布……纱布，还有碘酒，血流太多了……”杨皓看着老妈的手血流如注，露出的白骨就像是一段弯刀刺得他万分心痛，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将血止住。
找来碘酒纱布，慌乱地忘记了开灯，借着窗边的月色给老妈的手指消炎包扎，可是那鲜血好似泉涌一般根本就止不住，筋骨露在外面映着惨白的月光显得分外刺眼，这双勤劳的手就算医好了怕也会落下残疾……杨皓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心里一遍遍地问，怎么了……老妈这是怎么了……
“瓜、娃、子……”
就在这时，老妈她，突然说话了！
“……就 知 道 耍 饭 凉 了 快 去 吃 吧 ……”
原本已不可能再动弹的身体，居然张开了双臂将杨皓搂在了怀里，手上如注的鲜血在杨皓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空洞的眼睛里居然慢慢地渗出了一点泪花儿。
杨皓又惊又喜，一把握住母亲的肩膀，满怀期待的目光却只看到一双空洞洞的双眸。
“……儿……妈…… 疼……”
木讷的表情，机械的拥抱，一字一顿的话语，都好似千钧的重锤锤在杨皓的心窝子里，让他难以承受。
“妈……”杨皓咬着牙，攥着拳头，心说是哪个天杀的畜生，竟然害得老妈这般模样！竟然害得整个巴山村这般模样！
对了！
一定是那个老头儿！还有那个女的！一定是他们捣的鬼！
“妈……你等我回来！这些外来人，这些天杀的狗杂种！！”为了老妈，为了乡亲们，一股激荡热血顶上脑门，杨皓愤然起身，大骂了一声，抄起门边的柴刀气势汹汹地朝着村东头儿杀去！
天色渐暗，夜色开始笼罩群山。一向充满了蛙鸣与蝉噪的巴山村，此刻却如死一般的寂静，一路走来，杨皓的步子好似踏在了鼓面之上，“踏、踏、踏”地回荡在村子中，显得格外清晰。
听着自己的脚步，就像是在听自己的心跳一样，猛烈、快速。穿行在古怪的村民们中间，杨皓一遍遍地擦着额头的冷汗，一点一点地靠近了村头儿，白天那个卦摊儿所在的地方。
远远地，听到一阵阵的嘈杂。
又靠近了一些，隐约能够瞧见了。
白天那个老者居然去而复返，身边还围着一群西装革履的汉子，与之对峙的正是少女吴心，双方隐约正交谈着什么。
吴心留在原地，是料定了吉老爷子会去而复返，此时正略有得意地跟对方说道：“吉老，你怎么大半夜不在家里睡觉，偏要回来找我？要是你一个人偷偷地来也就罢了，可你带了这么多徒子徒孙，我这小身板儿可承受不住啊！”
对面一众弟子将吉老护在正中，为首一人，正是神机门的掌门朱棋，喝骂道：“妖妇，满口的污言秽语！”
那女孩儿掩嘴笑道：“我说什么了？大叔，是你自己道心不净，尽往歪处想吧！”
朱棋一时气结，对方却不依不饶。
“吉老，你四处招摇撞骗，断命却不改命，莫说天地不仁，单说那些被你坑害的百姓们，他们会饶了你吗？”
吉老捋着长须，淡然的语气里满是坚定：“我吉松庭游历助人，平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娃娃，你真是诬陷老叟了！”
“哦？是么？那……这些乡亲们为什么都这么凶残地望着你们？”
正如吴心所说，村里的父老乡亲虽失去了魂魄，却都不约而同地开始向神机门这里聚集，一个个龇牙怒目，瞳孔里燃烧着怒火。
村民越聚越多，不知是谁先咆哮了一声，扑向了神机门众人，朱棋反应神速，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有一就有二，村民们像是被引燃了的柴火堆，一拥而上，连抓带咬，没一会儿就与神机门的众人扭打在了一起。
“师祖！这些活死人不知道痛，弟子们顶不住啊！”朱棋大喊。
吉松庭发动神机天衍演算一番，找到对方的破绽所在，手掐君月诀，吩咐道：“朱棋，叫大家散开，行三全阵法！”
“是！”朱棋挣脱束缚，指挥众人散布在各个阵眼之上，阵法运转起来，这些发了疯的村民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接二连三瘫软在地，晕厥了过去。
不远处的杨皓趴伏在一块矮墙的后面，双方的话语听不太清，但能瞧见这些西装革履的汉子对着乡亲们连踢带打，接着又弄了个什么古怪的阵列，一下就将乡亲们全部撂倒了。
这些可恶的外来人！手里的柴刀握了又握，无奈对方人多，实在不好冲杀过去。
吉松庭化解了村民的围攻，并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温言劝说道：“娃娃，你若执意不愿返回，就跟老叟走吧！我保你性命无虞。”
吴心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真当你神机门的奇门之法天下第一？就等你出招为引，吉老，看好了，也学好了！”
吴心张起双臂，一时间凉风四起，山间鱼虫尽散，河流倒灌。巴山村各处地面之上一阵阵地浮动着暗红色的法纹，那纹路上尽是些上古的图腾与咒语，细瞧上去，阵纹上竟勾勒着等活、黑绳、众合、号叫、大叫唤、炎热、大焦热、无间整整八重炼狱之中无比残忍的血腥画面。
朱棋惊道：“师祖！这么大的奇门阵，居然平地而起！！”
“平地而起？”吉松庭惊疑道，“阵纹写的什么？”
“……师祖……弟子不认识！”朱棋身为神机门的掌门，道法造诣已是当世的翘楚，古今奇门阵无一不通，此刻却认不出脚下阵法的阵纹！
“哈哈哈哈！吉老，带着你的弟子们到地狱里去琢磨吧！！”吴心大笑一声，阵法加紧运转，令一众高手更加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些阵纹当中的地狱图景居然影影昭昭从地表里浮现出来，慢慢形成了阳间的实物！村中各处，轰隆隆拔起了十几道石门，石门之后隐约传来痛苦的嚎叫声，这一手“凭空造物”，更是彻底突破了这世上最基本的事物变化规则。
“各位，还有什么遗言就说吧！等这些石门打开了，恐怕各位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阵法已成，哪怕是吉松庭也没了应对的办法，颤颤巍巍来到吴心的面前，问道：“娃娃，你可否告知老叟，你们此番前来，究竟为何？”
“为何？为了世道昭彰！为了重塑天威！为了杀光你们这些班门弄斧、道貌岸然的玄学败类！”吴心手掐阵诀，阵中的滔天威能已蓄势待发，不愿再与众人废话，大喝了一声：“开！”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一声令下去，石门非但没有打开，反而“轰隆隆”塌碎了大半！阵法中的威能反噬汇集在了吴心的身上，接着瞬间散去化为虚无，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吴心，痴痴地问道：“这……这阵纹里哪来的这么大尿骚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