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生死与爱
常炎并没有动，十二道金光透体而出，金娘一惊，快步上前，低声道：“二将军，你做什么？”
常炎身体洞开，而后被透明液体封住，慢慢又长成肉身，他是神丹异化之物，这神丹为水灵丹，内含一海之力，常炎自然也是如此。
常炎朗声道：“今日我来此，不为他事，既然说可救常蕊，我便求此一法。”
说罢欲向内走，金娘却挡在那里，手中金色小盘又起，她颤声说：“守护门户是我的责任，二将军，请你杀了我。”
说罢十二金光又起，常炎未躲，也未反抗，任由金光再次穿体而过。常炎脚步一滞，却又迈出，慢慢从金娘身边走过，并未动手。
金娘飞身而起，再挡常炎，金光飞回，化成盾牌。常炎手指一扫，水矛飞出，撞破金盾，金娘跌落在地，那十二金色小盘嗡嗡发出哀叫。而后水矛化成一道绳索，捆住了金娘。
金娘眼睁睁看常炎自身旁而过，而后听到一声暴喝，门厅的迷雾中现出一条巨大蛇影，这影子初时遮天蔽日，慢慢缩小，最终在里面出来一条小小草蛇。
小草蛇游到常炎面前，挡在路中，常炎抬腿就要迈过，却感觉脚下一软，大地化成一道泥潭，常炎竟然陷入其中。
低头看那小蛇正在泥潭中游荡，所到之处，硬土化为泥浆。
常炎脚底水龙冲天，硬将他撞了出来，他脚踏水龙头，飞上天空，未料到迎头就是一张巨口。这巨蛇不知多大，反正那口已经遮住了天空，常炎冲入巨蛇口中还不自知，蛇口合上，将他裹住，而后口中开始滴水，水越来越大，落地之后又慢慢聚集，化成人形。
常炎不肯伤一妖，至此又向前几步，耳听各种喝声，顷刻间被人围在庭院之中，周遭也不知出现了多少身影。
常炎在包围之中抱拳，朗声道：“我今日回来，只求一事儿。既然说能救常蕊，求将军赐我法门，哪怕上天入地，我也要救她。”
一声喝止，一白发白须老者在人群中出现，手握蛇头杖，脚下踩着两条青蛇，耳垂上也咬着两条白蛇，腰间缠着一条花蟒。他的身边立着一黑衣男人，正是常二哥。
老者咬牙切齿的看着常炎，而后说：“我的女儿天性善良，被你这禽兽欺骗陷入不伦，让她遭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若非是你，她又怎会痛苦不堪？若非是你，她又怎么被世人所唾？今天你还有脸到这里，说出这般的话。我的女儿若是再让你救，再跟你那般，还不如死了。”
常炎一愣，立在那里，想起那个女孩儿。
她缠在自己的腰间，将头放在自己的肩膀，用世界上最柔软的声音喊着。
“爸爸，爸爸。”
常炎突然感觉心痛，这种痛让他直不起腰。
老者一看常炎如此，手中蛇杖一跺，地面塌陷，洞中钻出密密麻麻的小蛇，这小蛇数量成千上万，速度极快，瞬间爬满了常炎的身体，将他完全覆盖在一片蛇衣之中，这蛇衣蠕动，而后炸开，常炎身上冒着水汽，肌肤通红一片。
他咬着牙看着老者，双目尽赤道：“让她痛苦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这个世界上爱是纯粹的，在没有道德，没有伦理，没有纲常，也没有人间那一纸婚书之前，爱就存在天地之间。现在你们用后天衍生的那些东西去约束先天的爱。我问你，错的是我，还是你们？你们用人类定义的东西去评判在人类存在之前就存在的法则，那就相当于用孙子的东西去绑架祖宗，如果你觉得我错了，那么我就……草你祖宗。”
说罢常炎身体水化，现出本体，是一条完全有水组成的蛟龙，这蛟龙长十丈，一飞冲天，先是一头顶破了天上那苍穹巨蟒，而后化成雷云。水灵丹有一海之力，顷刻间大雨如注，常家兵将躲闪不及，被雨中夹杂着的水箭所伤，几妖一飞冲天想要去击雷云，却被其中的雷电劈下。
下面众妖无法，抱头鼠窜，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飞来两条金蛟，这两条金蛟彼此缠绕，似一道金矛扎向雷云。常炎认得此物，急忙化成水蛟，躲开金蛟，却随即被缠住。
蛟龙其实是蛇跟龙的中间产物，相貌上只是蛇长出一角，跟龙并不相同。但是此中间产物已经有了龙气，可以布雨行雷，三条蛟龙在天，顿时招来了雷云。
当然不是五雷轰顶的雷云，只是凡雷，雷光落下，三条蛟龙盘旋其中不分上下，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水龙被金龙缠住，跌下云头。
常炎现出人身，那两条金蛟化成一把剪刀，就夹在常炎的脖子上，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把他的头剪下来。
常炎不顾剪刀，躬身弯腰，其他所有常家人全都躬身弯腰，齐声喊了一声大将军。
也不见人影，只听到声音在空中道：“二将军真的是大不如前，若再有一头，恐怕也不至于如此。万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为你亲手所种，便是后悔也要赎罪。”
常炎抬头道：“我此次过来便是为了赎罪，常蕊因我遭遇这一切，我希望可以给我个机会救回她。”
大将军道：“准了。”
说罢金剪冲天而去，不知所踪。
此时老者走了过来，伸手说了一句请，四周雾气慢慢散去，领着常炎饶了假山庭院，走进偏房，常炎看到一床上围着粉色布幔，这盖世的英雄觉得双腿打颤，慢慢走到床前。
只看到一条白色的蟒蛇。
却也不准确，这床上的确有一条白色蟒蛇，只是这白色蟒蛇是由无数的小白蛇组成，这些小白蛇拼命聚集在一起，妄图融为一体，却做不到，不停的在身体上跌落再爬起。
而每一次，白色蟒蛇都好像很痛苦一般，慢慢扭动着身子。
常炎颤声喊了一句：“蕊蕊。”
伸手想要去抱，却在小蛇之中穿过手掌。
他看着那白色蟒蛇痛苦不堪，转头道：“我知道你们救我肯定有原因，直接说罢，我能做什么。”
老者指了指白蟒说：“她现在没有内丹，也没有心，没有能够束缚她肉体的东西。我们勉强将她的气息聚集在一起，以法阵来修炼，却徒劳无功。但是大将军寻了一法，用你体内的水灵丹给她当内丹，她便能成型。只是……”
常炎苦笑了一下说：“只是神丹认主。我若不死，便救不了她。”
老者点头，慢慢说：“你常说爱她，认为我们不懂你们二人之情感。今天，便是你证明的时候了。”
“证明什么？”
“证明你爱她，证明你们的爱没有那么肮脏龌龊。证明你可以为她去死。”
常炎慢慢吐出了水灵丹，塞进常蕊的体内，看着它被小蛇覆盖，然后说：“如果死就能证明我对她的爱。那么我的爱也没有多少。仅死而已，何必废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