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见微知著
“对，还是老大记性好，那算盘我还用着呢。”
沈炼和李自成玩笑了几句，也意识到如今的李自成是一门心思跟着他做事，俨然对儿女私情没什么想法，整日就想着如何帮沈炼分忧，也能早日独当一面。
“你们吃饱喝足了？才想起来看我们姐妹啊？”陈乐瑶瞧见沈炼和李自成来了，还不忘挖苦几句。
“难道你没喝粥吗？嘴角还粘着红薯屑呢！”沈炼提醒了一句。
陈乐瑶赶紧蹭了蹭嘴角，结果什么也没有，意识到沈炼是故意诈她。
“瞧瞧，你自己露了马脚，还好意思说我们呢。”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倒好哪有这么调侃妹子的。”陈乐瑶冲着沈炼皱了皱鼻子。
几步开外的陈圆圆刚整理完厨娘采买的单子，闻言也看了过来：“好了，你明知道他是逗你呢，何必较真儿。”
李自成早就习惯了沈炼和两个妹妹的相处方式，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守着入口的位置，地方有谁偷听。
“方才人多，我不好和你多聊。”陈圆圆拉开抽屉，拿出了厚厚的基本账册。
“俞镇这边上个月的账目都已经算的差不多了，生意上除了俞镇主打的丝、棉、麻、羊毛、牛皮之外，徽、晋、豫商入股的银子、租赁铺面、内定的茶叶、木材的代理权都包括其中了。”
沈炼抬手掂量了一下，这厚厚的几本账册堪比现代化的投标书了，足有十几斤的重量。
“支出中，包括俞镇江村工程的银子吗？”沈炼是问俞镇CBD的花销是否入账。
陈乐瑶抢先开口：“姐姐说了是上个月，那时候江村的老房子才刚刚推平，还没动工呢。”
“这不对，推平老旧坍塌的房子，也是花费了人力物力的。”沈炼对待账目还是比较严苛的。
陈圆圆也有理有据的反驳道：“那些坍塌的老旧房屋里也有二次利用的房梁、橼木、砖石、老旧的青砖绿娃、青石板等等，这些东西也是值钱的，自然和你提到的人力物力可以相抵嘛。”
“有道理，这一点我确实疏忽了。”沈炼手指敲击账册，看向陈圆圆：“还有什么是你想不到的。”
“我姐姐思虑周详，江村干活的那些汉子们，大多都是屯田的民兵，来这儿干活还能和留守的妻儿老母团聚，姐姐便让李自成去拿了花名册，特地将家眷安排到了后厨帮忙。”
陈乐瑶绘声绘色的说着：“如此一来，他们也不会挑剔厨娘们做饭不好吃，还能趁着吃饭的功夫和家里人聊聊家常，干活的疲惫也就消散的快些，干起活儿自然卖力。”
“这些不过是些小事，就你嘴快。”陈圆圆笑着去拉妹妹的手。
沈炼对此确实知之甚少，他的心思不可能全部放在俞镇的大小事务上，听到陈乐瑶的这番解释，确实感慨陈圆圆心细，细枝末节都能够考虑在内，确实做到了见微知著。
“这你就错了，事无大小之分。”
沈炼纠正陈圆圆的说辞，反倒夸赞陈乐瑶：“乐瑶说的对，你确实大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我能有你们姐妹帮衬，我委实省心省力，让你们来辽东本意是为了保全你们不受颠簸，结果到了辽东，又要帮我做事，还要早出晚归来俞镇奔波大小事务。”
陈乐瑶连连摇头：“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姐妹能有今天还多亏你呢，其实留在京城也没意思，我们跟你来到辽东，也算是为大明出了一份力，至少我这大半年学了不少东西。”
“是啊，我和乐瑶都很满足的。”
陈圆圆也由衷的感慨：“回想经历的一切，反倒觉得命运菌菇我们姐妹，才会遇到恩人你，如今我们只要能帮上你的忙，不拖你后腿，就算很有意义的生活了。”
“总之呢，我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你呢做好你的县令，统领大局。”
陈乐瑶总结道：“我和姐姐就帮你管好账，日后关内的贸易恢复后，一切都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到时候别亏待我们就好。”
“你啊，总是说些孩子气的话。”陈圆圆屈指点了点妹妹的脑门：“现在吃穿用度，哪里亏待了我们。”
沈炼操劳了一整天，此时坐在这儿，看着陈家姐妹斗嘴，是不是欢声笑语的，还挺享受的。
要不是摊上大明朝最苦逼的年代，沈炼也没必要累成狗，又要考虑占据，还要高民生经济，政治上还得分庭抗衡，他也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可惜穿越的时机不对。
在他无声腹诽时，守在门外的李自成忽然开口提醒了一句：“老大，熊大人也朝着这边来了，而且看程项的表情，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哦？”沈炼起身，将面前的账本递给陈圆圆，示意她先收好，晚上带回去再细看。
陈乐瑶一改之前的欢脱，转身去准备茶水。
沈炼已经走到了门口，压低声音和李自成说道：“八成是孙大人找过熊廷弼了，看样子是没谈拢，否则熊廷弼不会等不到我回去，就直奔俞镇来了。”
“老大，那一会儿我私下和程项打探细节。”李自成说道。
沈炼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亲自去迎熊廷弼。
“这天都快黑了，熊大人怎么来俞镇了？有什么事儿让你的亲兵传话就成。”沈炼主动说道。
熊廷弼猛地攥住了沈炼的手腕：“等不得了，孙大人找我谈完战局的事宜，我就急着找你，得知你在俞镇，便直接赶来了。”
“哦，那聊的可还顺利？”
“不太好。”熊廷弼神色严肃了几分：“袁崇焕和我意见相驳，我们谁也说付不了谁，祖大寿和满桂也在场，总之闹得有点僵，要怪就怪我人缘不好，没你在，我这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他们。”
沈炼原本以为只有孙承宗和袁崇焕，没想到连祖大寿和满桂他们也一同议事了，那场面可想而知，也难怪熊廷弼会是这幅受挫的表情了。
这文物解元能耐再大，却夹在党争中沦为牺牲品，无非是没有选择阵营的缘故。
从某种程度来说熊廷弼和沈炼有点像，他们既不属于东林党，也和阉党划清界线，如此一来就要费尽心思和两边斡旋，确实费神，偏偏熊廷弼人际关系太糟糕，连祖大寿这个名义上的总兵都敢甩脸子。
“来，先喝杯热茶。”沈炼将茶杯递给熊廷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