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归程
悠悠官道，不见终点。
沈炼与李自成的兵马汇合之后，人数已有七千人。
此一战，李自成的所带领的三千大明士兵只剩下两千余人，沈炼的兵马并未有损耗。
等到李自成将战报送到沈炼眼前时，沈炼只是扫了一眼便回挥手说道：“将所有俘虏的兵器装备全都分给大明士兵，把这些从战报中摸出，不上报。”
李自成领命离去。
这场战斗之中，大明士兵无疑是最终的胜利者。
他们打出了自己的气势，也将这么多年来的怒火全都爆发了出来。
三千装备破旧的步兵面对两千装备精良的骑兵，原本是没有一战之力的，但他们最终还是胜了。
虽然这场战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胡浩的蠢笨，在面对敌人的第一时间，他选择了化整为零，削弱了自己士兵的战斗力。
但是没有人会在意过程，在乎的只有结果。
沈炼驾马走在最前方，在他身后的位置便是被五花大绑着的胡浩。
马的速度并不快，但一路上走来，胡浩早已是精疲力竭，踉踉跄跄的往前行走，若不是双手被绳子拴在马鞍上，他早就选择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又走了一段路，胡浩终究是没了半分力气，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沈炼也没有理会，自顾自的驾马拖行胡浩，直到他回头看到胡浩胸口的衣衫已经完全被磨烂，显露出磨红的伤口，他才命人停下休息。
相比于木氏亲兵，大明士兵在休息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在训练中得到的能力，比他们强得多。
沈炼刚说原地休息，五千木氏亲兵便翻身下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或是交换水袋，或是拿出私藏的肉干打打牙祭，负责戒备的百余人只是散落在与休息的位置不过几百步的地方。
而大明士兵则是在询问沈炼休息的时间足足有一个时辰之后，由各队的士兵分工合作， 三队带着多数人的水袋前往寻找水源，四队拥有坐骑的士兵四面八方的分散开来到周围戒备，另有一队人朝着前方探路，真正休息的人只有受伤的士兵以及年纪大的士兵。
或许是这些士兵很久没有遇到过能带兵的将领，坐着这些烂熟于心的军中事情，却忘了跟沈炼来进行队列的汇报。
大明军职其实看起来十分混乱，只是因为地方与京师卫所、所属、称谓不同造成的，像是京师之中的军职，由下到上都是小旗、总旗…直到指挥使，听起来与锦衣卫是没什么区分，但在除了京师职位其他的卫所内，营兵之中，也就是戚家军那种募兵制凝聚出来的兵马，最小的军职还是伍长，往上再是什长、哨官、守备等等。
沈炼这一次带兵，一直都是以指挥使的身份自居，到目前为止也没人跟他汇报过这支兵马之中上上下下的称谓，沈炼也在等着有个有眼力见的人能来说说清楚，但是等来等去，还是没人理会自己，只好挥手叫来一名正在休息的老兵。
老兵皮肤粗糙，两眼有些浑浊，再加上一直拧着脸媚笑，实在是看不出来真实的年纪，只知道他可能是年过半百。
他来到沈炼的面前拱手作揖：“指挥使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是什长？”
“小人周洋，是哨官李达麾下的一名什长。”
“最大的长官是谁？”
“是千总张辉张大人，只是张大人在之前一战中……”
面对沈炼的询问，老兵周洋知无不答，并且详细的解释着军中的人员编制以及人数的定额。
两人聊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沈炼也明白为什么这一支大明的兵马在这里如此不受待见。
大明士兵在西南地区是只有同化和被淹没的两条路可以走的，这就意味着大明士兵从一开始到了西南，他们未来的路就与想象中热血的战场背道而驰。
而这一支兵马，竟然在沉寂这么久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他们被打压是很正常的，就算是木增不打压他们，那些土司士兵都要欺负他们，反正往上报的时候上头的官员都会偏袒土司。
“你们来到西南多久了？”
“三年，出战过两次，一次是去年剿雷虎，另一次就是刚刚。”
周洋憨厚的笑着，眼角挤出来一层层皱纹。
沈炼点头道：“下去吧。”
他现在手中最缺少的就是兵马，但靠着吉庆那些被带来的锦衣卫，想要在西南立足根本不可能。
跟胡浩结束这一战之后，沈炼已经明白了。
想要在西南地区有自己的底盘，展露自己的能力是不够的，还得有绝度强悍的实力，比如数十万兵马。
看来皇帝老儿是不想让我好过啊！
沈炼长叹一口气。
从辽东到江南，再到西南，皇帝老儿简直是那自己当个机器使用。
辽东战事需要武将，同样还需要懂得管理城池政务的人，但天启一个不给自己，全靠自己上手去拼打出来，好不容易有些成绩，又要回京师。重回京师，屁股还没坐稳，又给自己加官加爵丢到江南去当个文官。
现在又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当做一个什么都要管的都指挥使。
当年的那些藩王都没有自己这么辛苦的。
沈炼甩了甩头，将这些杂乱的念头甩出脑袋，扫了眼这里的大明士兵，暗自感叹：看来得将他们纳入囊中才可以，否则将土司士兵还回去，等到我再凝聚一支兵马，黄花菜都凉了。
一念及此，他起身走向一名正在给自己给自己包扎肩头伤口的士兵身旁，伸手帮他系上白布，问道：“看你们年纪都不大，这西南野兽众多，你本不应该这样憔悴。”
“小人惶恐！”
那名士兵连忙躲开沈炼的手，接着苦笑着摇头：“指挥使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的军粮确实是每月都有人送来，但是军粮的储存一直是个问题，军粮官丢下粮食就走，土司不愿意帮我们看守，我们自己又不能逾越规矩，每一年的粮草只能吃上三五个月，运气好的话没有蛇虫鼠蚁，还能吃上七八个月，往后的日子，就得我们自己解决了，大家这一次出来之前……也都有十来天不见荤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