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程项的师兄
月至中天，万物静谧。
琉璃厂附近的一条小胡同内，一俊朗男子手里肩头上扛着一个用大布包裹好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一把长刀。
他慢悠悠的走在街上，丝毫不顾及宵禁的那些规矩。
“你好像失手了。”
忽然，阴暗中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
下一刻，东厂掌刑千户苗寨从角落中走出来，眼角带着冰凉的杀意。
男子仿佛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淡淡的说道：“是我没杀，忽然有点儿不想动手了。”
此话一出，苗寨眼底闪过寒光。
他缓步走到男子面前，挡住男子的去路：“张玄枫，我给你钱，可不是让你放了他。”
张玄枫闻听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心知对方动了怒火，但他还是满不在乎的眉头一挑，咧嘴笑了起来：“当初你可没有告诉我，要杀的人如今是当朝的一品官员。”
“你这样的货色，难道还会在意别人的身份？当年我从边疆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可是……”
“诶~打住，什么叫你把我救回来的？”
张玄枫举手打断他的话，眉宇间全是鄙夷：“你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要脸了吧，当初在边疆，要不是我出手，你早就没了小命， 现在听你这么说，倒像是我赚了便宜，你想的太好了吧！”
张玄枫的这些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假，他跟苗寨的第一次碰面就在辽东。
当时苗寨去辽东送信，路上遇上了张玄枫，张玄枫因为辽东战乱到处流浪，见到苗寨被敌军的一支十人小队拦住，才出手相助。
苗寨也是看到了张玄枫过人的本事，才说服他来到皇城混生活。
结果……
张玄枫来到京城后，脏活儿累活儿不愿意干，费脑子的事儿也不想碰，选了一个最简单的活儿，那就是送人上路。
当然。
从张玄枫当上杀手开始，他跟苗寨两人的相处的时间很少，再加上张玄枫根本不喜欢苗寨的这个模样脾气，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就是这一次任务，也是苗寨找了很久才找到张玄枫的踪迹。
张玄枫微微一笑：“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算是大明的子民了？杀一个一品官员，还是总兵官，你知道这会惹下多大的篓子吗？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被人追杀的！”
“我可以再给你加一倍的钱！”
苗寨冷冷的盯着张玄枫，伸手递出去一根一寸高，四寸长，两寸宽的金条：“你这样的人，当然会被钱买动，不是吗？”
“就这么一点点？”
张玄枫瞥了眼金条，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道：“我要四倍！”
“你！”
苗寨面色猛然一沉。
四倍，也不过是两千两。
他在乎的不是这两千两，而是张玄枫的这个态度。
这是一个杀手应该有的态度吗？
临时加价。
“怎么？想陪我过两手？”
张玄枫满眼轻蔑，用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刀轻轻叩击面前的地砖。
“好。”
苗寨冷冷的盯着他，最终还是答应，从怀中拿出来一张银票：“这是三千两，我再多给你一千两，我要见到沈炼的尸体。”
“行嘞。”
见到有钱，张玄枫直接将银票给夺过来，笑嘻嘻的点头答应。
……
“大家不要担心，此事并不是针对你们，而是……”
“小小，把要走的人的名单全都统计起来，给他们拿一年的工钱，让他们先离开。”
“大家想走的话可以直接离开，不会有任何人说多余的话。”
夜深人静，沈府的庭院内却热闹非凡。
一个宅院，三十多人全都被药翻了，谁不怕？
所以现在深更半夜的，陈圆圆依然站在那里安抚他们，并且做出了不会追究责任的保证。
可是在场的人多数都是有妻儿要养活的，谁敢为了忠义二字连命都不要？
最终，三十多人只剩下了十人留在院中。
对此，陈圆圆是早有准备，命人备好了钱银分发下去，接着便回房间去查看沈炼的伤势。
沈炼坐在床沿上，望着操劳的陈圆圆，满眼歉意的说道：“跟着我，苦了你了。”
“不苦，我不是没事吗？”
陈圆圆淡然一笑，仿佛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心理准备，倒上一杯茶递给沈炼：“最主要的是找到那名神秘人是谁。”
“他的武艺很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跟李自成相比呢？”
“或许李自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沈炼并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这全都是实话。
“既然如此，沈大哥要不要随身带着火枪？”
陈圆圆闻言皱紧眉头。
她可是第一次听沈炼说出这样的话，能让沈炼承认对方比李自成强的人，到目前为止，是头一个。
沈炼摇了摇头：“以他的武艺，带着也没有任何用处，能在偌大的院中下毒，又能将人全都搬运走……他本来可以直接杀了我，我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动手。”
沈炼越想越觉得疑惑。
难道真有那种游戏人间的人？
不可能存在吧。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天下。
陈圆圆见沈炼又陷入了沉思，也不再打扰，静坐在一边等候。
夜尽天明。
经过一夜的休息，沈炼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不能动武，但简单的行动是没了问题。
他起身后第一时间便是去三进庭院内临时搭建起来的书房。
昨天夜里，李大忠与程项两人在这里呆了一夜，一直在卷宗之中搜寻相关的线索。
沈炼进门的时候，程项与李大忠两人还在熟睡。
“起来，去洗漱一下。”
沈炼轻轻叩击书案，将两人叫醒。
两人睡眼惺忪的站起来，一起走出门去洗漱。
不多时，两人回来。
沈炼看了眼李大忠，说道：“忠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程项说。”
“好。”
李大忠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点头后就转身离开。
狭小的书房。
沈炼盯着程项，一言不发。
后者则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低垂着头。
“你认识那个黑衣人？”
半晌，沈炼轻声的问道。
程项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的武艺很好，力道刚猛，要是能进入锦衣卫，单凭这一身武艺，做个百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沈炼自顾自的说着。
程项依然不言语，双手紧紧地握拳。
“他……跟你的刀法很相像。”
“他是我师兄。”
随着沈炼说出两人的刀法相似，程项终于说出了黑衣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