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直接明杀，肯定不可取。
查贪官污吏，朝廷在手段上还会有所收敛。
可要是平叛的话，来的就不是什么钦差特使，而是百炼军。
天启期间的大明虽不如鼎盛时期的军力，要想以武力手段平了濠镜澳门的叛乱，难度却也不是很大。
靠着佛朗机国的这点人，不可能在此地裂土称王！
吴桐端坐在椅子上，单手端着茶盏，神情很是严肃。
“事情还没到最后地步，沈炼即便不肯妥协，我们的杀心也不能完全暴露！”
“夜幕降临之前，你们各自要谨慎一些。”
“明白吗！”
三人都不敢懈怠。
不管是电白市舶司，还是佛朗机商队，在今日突然之间就变得很是安静。
唯独热闹的地方，还是东岸码头。
船工船匠们都在观看停靠在码头的巨船，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啧啧，这大船，比起皇帝老子的龙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说吴桐大人今日要在这里举行百花宴，要是我们能上去吃一口就好了！”
“做什么美梦呢，咱们都是些贱民，能看一眼就算是这辈子有福气。”
“可怜那些姑娘，不知今夜会遭到怎样一般的蹂躏。”
百花宴，不是寻常认知中的山珍海味。
有些人知道的多，了解百花宴的内情。
酒池肉林，穷奢极侈都是现有描述的词汇，其真正内情恐怕连天启皇帝朱由校都未必经历过！
“嘿！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什么叫姑娘们会遭殃？”
船工们正好闲来无事，便聚在一起讨论这些茶余饭后的闲事。
“我以前的邻居，有个长相很是漂亮的女儿，还想着能送进宫做个嫔妃呢，结果被百花苑的人看中，一个月给五两黄金！”
“去年她好不容易才回家探亲，和她爹妈说百花苑平日还好，可那些达官贵人来了，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至于百花宴期间会发生什么，你们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而且……不止有美女，还有美男！”
平头百姓即便想破脑袋，都想象不出那些达官贵人的消遣方式是什么。
夜御淑女？左拥右抱？
浅薄！
有些人不止喜欢美女，还有龙阳之好，简单来说就是男女通吃。
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
到了一定境界，女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心中欲念，逍遥丹也是因此而生。
逍遥丹若是少量服用，会让人进入到一种欲仙欲死的状态当中，令人难以自拔。
并且，还有极强的成瘾性。
据说，心智再怎么坚韧，一旦碰了逍遥丹，则会变成这种药物的奴隶！
要是长时间没有服用，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如同蚂蚁在撕咬般痛苦。
可若是过量服用，则会如同裴明洲那样疯癫痴狂。
还有可能因此丧命！
逍遥散的制作成本高昂，大明境内还没有原产地，都是佛朗机人从他们的国家通过贸易运送过来。
曾经，苏萨迪尔为了大规模生产逍遥丹，还请求想要在澳门开辟出种植原材料的土地。
黄靖骁收到重金，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吴桐倒是良心放心，一纸批文给拦截下来，并且警告苏萨迪尔不要打这种祸害汉人十八代的主意。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出现过类似的东西。
例如五食散，其祸害程度虽然不那么显著，但吴桐身边不少文人雅士离开这东西，就像是写不了文章一样。
自己曾经也试了试，感受到五石散的效果后，决定终身不再触碰此物。
更别提效果更为恐怖的逍遥丹了！
不过，吴桐却让苏萨迪尔从佛朗机本土带来不少，但都在他的控制当中。
正是因此，许多达官贵人愿意和吴桐结交。
不求别的，但求一粒逍遥丹，都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在很多事情上，吴桐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船工们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由于距离不远，被那些守卫听的清清楚楚。
黄靖骁怕船工坏事，命人开始驱逐闲杂人等！
船工们也怕无缘无故挨打，纷纷作鸟兽散。
码头的一幕幕，都被李子染等人记录下来，也包括船工们交流的大致言语。
被清场过后，他们也无法继续观察，只得悄然返回衙门。
船工们的言语固然大多数都是猜测，且没有实质性证据，但仍然值得参考。
沈炼对于百花宴的好奇心，此刻也变得越来越大。
李子染提醒道：“老大，您可得小心了，也许吴桐他们不敢明着对您下手，可如果用一些药物的话，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药物？你是指逍遥丹对吧？”沈炼眉头一挑。
“是的，逍遥丹可溶于水，如果混在酒里或者食物里，您很难察觉到，这玩意沾上了就很难戒掉！”李子染面露担忧。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怕吴桐明晃晃的动刀，就怕他耍这些歪心思！
从某种层面来说，逍遥丹的危害，比直接杀人还要恐怖！
沈炼本就不打算在百花宴中碰任何东西。
这也是他带上姚晟的真正原因。
如果实在躲不过去，可以让姚晟的蛊虫代替自己吸收药性。
沈炼沉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有防范手段！”
“天明之前，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自身和保护好裴永宁。”
“还得盯着濠镜内一切较大动静！”
沉默许久的沈攸之忽然开口。
“对了，老大，如果吴桐将船只开向海域，到时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该怎么办？”
“即便带着姚晟，会不会还是有些风险。”
“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为好，免得局面难以收拾。”
沈攸之的提醒乃是好心。
以自身为饵，要是真把性命搭进去了，那才叫不值得！
沈炼缓缓道：“如果我不去，吴桐就难以露出马脚。”
“再者说，他同样是混迹权力斗争的老手，懂得该如何权衡利弊。”
“也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
“今夜十有八九，我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
沈炼执意如此，并不是为了引出吴桐的破绽，而是要持续拖延时间！
一众心腹都觉得太过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