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上船容易下船难
“还是不必了……”
看到这般景象，沈炼腹中已在翻涌。
或许是作为正常人，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违背人伦道德之事。
沈炼快步离开，不想有半分逗留。
要是再待一会儿，估计都能把吃下去的肉食全部呕吐出来。
沈炼已是满心期待想要下船。
这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都是一群畜生！
一群被欲念完全控制的畜生！
这和逍遥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和一切外力因素都没有关系，只是通过吴桐这个媒介，将他们这群不属于这个文明的生物给带了进来。
沈炼逐渐理解。
为何大明开国之时，洪武皇帝朱元璋对达官贵族为何如此痛恨。
动不动就在朝堂掀起腥风血雨，株连数量都是以“万”来计算！
如果自己是朱元璋。
会马不停蹄对船上所有人行使最为极端的刑罚！
沈炼返回卧房，好不容易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等到冷静之后，再开始细细回想。
吴桐是百花宴的始作俑者，这是既成事实，也无法改变。
最明智的做法，是吴桐本身没有参与进去，他只是提供了那些达官贵人们所需要的东西。
以此来笼络人心。
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恶劣”！
极恶与劣迹并存，恐怕京城里的重臣，看到此景都会瞠目结舌。
沈炼透过窗户，看向船舱外，以此来估算时间。
“大概还有两三个时辰。”
巨船一直都在海面漂浮。
吴桐实在狡猾奸诈。
在百花苑中举行百花宴，朝廷若是没有注意到，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山高皇帝远。
沈炼来了，吴桐立即转移阵地。
身处海域，人人犹如无根浮萍，就算想查到什么，也无从下手。
光凭沈炼亲眼所见，证据不算充分。
况且，还没有等到朱由校的准确表态，一切都需要拖延时间。
迟则生变，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沈炼就在卧房中耐心等待着。
夜色逐渐褪去，巨船再度开始行使，船舱的动静也变得小了不少。
五个时辰，哪怕是十头牛，都得被榨的干干净净。
沈炼依旧注视着海面。
直到看到了远处的码头，心神才渐渐平稳下来。
百花宴之行，全程都是在被吴桐主导，沈炼无法记录下确切证据，能够保证自己和姚晟不受伤害就算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不过，仍是收获颇丰！
吴桐将爪牙尽数暴露出来。
濠镜澳门中的谜团，也被沈炼在抽丝剥茧的手段下露出真容。
吴桐多次暗示，他在京城有沈炼想象不到的靠山。
敢和钦差特使叫板，其实零零散散也就那么几个人，只不过沈炼还不敢确定。
巨船距离东岸码头港口的距离越来越近，沈炼的思绪也愈发缜密。
“内阁和六部中的那些大人物，多半不会和吴桐沆瀣一气。”
“不管怎么说，东林党还有些原则，阉党也不至于支持吴桐。”
“扳倒吴桐不是重点，得揪出他背后的人，但是据调查是和吴桐的祖父有关。”
“推算起来，那是嘉靖年间的事了，有些难度……”
吴桐祖父早就死了，也不可能把他从地底下刨出来问个明白。
只不过，权力斗争不会人死账消。
当初张居正死后，与其有关之人都遭到清算，仔细算算也没过多长时间。
“沈钦差，船只靠岸了，还请您在卧房中稍等片刻再出去，外边人多眼杂。”门外传来一阵柔和女声。
吴桐需要时间清场。
纵然是威逼利诱让沈炼吃下了逍遥丹，但在这些方面，他还是很愿意替沈炼考虑。
要是让太多人看见，沈炼堂而皇之地从码头离开，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朝中不少人都视沈炼为眼中钉呢。
即便二人没有直接交谈，沈炼也明白吴桐的心思。
“行，给本钦差带个话，让吴桐抽时间来见我一面！”
门外的女人沉默几秒，旋即答复道：“遵命。”
还不到片刻钟头，吴桐急忙赶来，但他还是很恭敬地履行了礼节。
扣门过后，得到沈炼允准才敢踏入。
只是此刻沈炼的状态有些不佳，面目狰狞，呼吸急促。
见状，吴桐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丹瘾还是发作了。”
“沈炼啊沈炼，你哪怕再不愿意对我妥协，你也要对逍遥丹妥协。”
“这玩意折磨人的效果，可比什么酷刑要厉害多了！”
沈炼说起话来十分困难，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给我药……给我药啊！”
吴桐很是自然地从袖袍中拿出一整瓶逍遥丹。
“沈钦差，这里面的数量够您服用一个月了，只是想拿到逍遥丹，你也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沈炼二话不说，直接夺过逍遥丹。
吴桐倒也没有继续多说。
“在濠镜，不要再继续追查关于佛朗机人的事，如果他们没了，逍遥丹也就没了。”
沈炼双眸露出憎恨神情，恨不得立马把吴桐撕碎。
有着很明显的不甘与懊悔。
每一位服用逍遥丹的人，都会露出这般模样。
吴桐更加确信。
这位被朱由校派过来的钦差特使，也在自己手中翻船。
如此一来，也替京城那位爷减去了诸多麻烦！
沈炼这次只吞服了一颗逍遥丹，他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来。
吴桐咧嘴笑道：“沈钦差，逍遥丹的滋味不错吧？”
“以此物来毒害钦差特使，要是我将此时捅到朝廷里去，你知道你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沈炼面色阴狠。
“我相信您不会的，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吴桐越想越觉得得意。
沈炼尚未到濠镜之时，不止是这里的人，就连两广那边的人都在担惊受怕。
一场百花宴，依靠逍遥丹彻底拉拢沈炼。
吴桐毕恭毕敬地作揖行礼。
“钦差大人，下官就不再过多叨扰，一刻钟过后您便可下船，日后可常来百花苑相聚！”
“对了，我还吩咐吓人，在衙门中给您备了份厚礼。”
“希望您能够笑纳。”
至于送的礼物是什么，用膝盖想都能想的出来。
沈炼没有表态，而是静静看着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