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改换门庭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吴桐眼眉低垂，恰好天色阴暗，乌云滚滚，雷霆阵阵。
一股肃杀之气莫名涌动。
“当初本官就已经说过数遍，休想再打此番注意。”
“苏萨迪尔，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濠镜还是大明的领土，你们佛朗机人要是还想赚钱就老实点。”
“再有下次，休怪本官不客气。”
撂下这番言语，吴桐拂袖径直离去。
苏萨迪尔在原地愣住，那张老脸同样阴沉。
黄靖骁无奈地叹了口气，假意劝说道：“苏萨迪尔首领，您还是听吴大人的吧，纵然我们处于合作关系，但也得讲究规矩不是？”
“你们汉人有句古话，当了那什么还想立牌坊，真够有意思的。”苏萨迪尔冷声笑道。
“此事以后再说，兴许有机会呢，万事都没绝对嘛。”
大规模生产逍遥丹，是黄靖骁认为现如今的最佳取财之道，靠着市舶司那点油水实在不够看。
一颗逍遥丹，要在黑市当中购买，也就是五两黄金。
价格偶尔会有些浮动，但绝对不会低于三两黄金。
以后要是搬到市面上卖，由佛朗机人和市舶司在背后坐庄，控制整个大明的逍遥丹。
王侯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只要沾上了这东西，要么受折磨致死，要么就拿钱买逍遥丹续命。
在黄靖骁眼里，有钱就有了一切。
坐拥金山银山，通过和佛朗机人勾结，则能从海外够来许多新奇玩意。
裂土称王，未尝不可！
苏萨迪尔表情很是疑惑，问道：“黄大人，难不成你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不过是电白市舶司的一个小小司长，吴大人一根指头就能碾死我。”黄靖骁自嘲道。
苏萨迪尔眉头一挑。
“你的意思是，去找沈炼？”
黄靖骁闻言，笑而不语。
彼此之间，心领神会。
吴桐的确位高权重，手中握着广东沿海的行商贸易掌控权，但凡想要在这片区域里赚钱，都得去他面前拜拜码头。
现在情况截然不同，沈炼是钦差特使，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濠镜澳门提刑巡海道特使。
濠镜之内，沈炼的权力比重位列第一！
他要是同意的话，何必还需征求吴桐的意见呢。
苏萨迪尔顿时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呢喃自语起来。
“对！就是这样！打通沈炼这层关系，原材料进入濠镜就不成问题！”
“我们不管付出什么，想要收回来，都是迟早的事情。”
“正好拿回账本的机会，秘密和沈炼商议此事，以后我们都能改换门庭。”
权斗大忌，改换门庭。
苏萨迪尔显然不明白这一点，黄靖骁自然明白，但他不愿意跟在吴桐身后喝汤了。
得真正吃一回肉！
这次，厚礼不能直白地送到衙门里去，苏萨迪尔得另外挑个地方会面。
最佳地点，仍是百花苑，反正此事是吴桐指使的，而且他明日得返回一次广东处理公务。
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定。
吴桐不在，怎么安排，就都看黄靖骁和苏萨迪尔的了！
濠镜局势逐渐趋于平稳，衙门中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黄靖骁让张小敬亲自登门邀请。
作为市舶司的副司长，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前来，倒是不会让人起疑心。
要论官职，沈炼如今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张小敬一到，沈炼没有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而是温和道：“张大人来了？赐座！”
“多谢钦差大人！”张小敬受宠若惊。
“你们黄司长呢，怎么没有过来。”沈炼抿了口茶水，满脸漠然。
“此次前来，便是黄司长安排的，觉得在百花宴上对沈大人招待不周，想再请您吃顿家常便饭，地点就在百花苑。”
张小敬精通人情世故，没有一来就说出目的。
凡事都得有个缓冲，还得从沈炼嘴里套出和“账本”有关的信息！
没想到，沈炼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是为了账本对吧？回去让你们黄司长准备好，明日下值之后我便过去。”
沈炼大手一挥，淡淡道：“送客！”
衙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地方，沈炼也不想授人以柄。
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钦差特使，得注意点身份影响。
见沈炼下了逐客令，张小敬也不好继续逗留，毕恭毕敬地告辞后迅速离开。
古董贩子做旧还需要些时间，邵玉福全程监督，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大问题。
此举做法，是为了钓大鱼，更是要争取到吴桐的全面信任。
只是沈炼想不到，黄靖骁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
次日下午，邵玉福悄无声息地找到沈炼，将那本做旧好的账本交了过来。
沈炼审视一遍，确定和原本没有多大差距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得不错……对了，那个古董贩子，你处理了吗？”
邵玉福低声道：“请大人放心，按照您的意思，被我暗地里沉海了。”
“纠正一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行为。”沈炼提醒道。
邵玉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当时离开之后，沈炼就在暗中提醒，让邵玉福想办法把事情做干净点，免得以后留下后患。
抹杀，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沈炼没有明面表态，也没有在暗地里支持，全部都是邵玉福一人所为。
牵扯上自己，那就不太好了。
邵玉福很清楚，沈炼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还要借着他的名义来做这些脏事，还要自己有何用？
所以，全程下来，邵玉福心甘情愿！
沈炼就是需要严格贯彻自身意志的棋子，并且还能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邵玉福显然符合要求。
“大人，您今夜好像是要去百花苑，对吧？”
邵玉福得知此事并不奇怪，李兆仁入狱过后，他就得负责百花苑中更多的事务。
沈炼点头承认，叮嘱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张扬，明白吗？”
“在下想告诉您一个情况，今天晚上不止电白市舶司的黄靖骁和张小敬，还有佛朗机国首领苏萨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