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龙颜震怒
“两位大人，还请捂住口鼻，诏狱之中，瘴气诸多。”
叶金渃好心提醒。
沈炼倒是没什么大碍，朱由校常年居住深宫，如何受得了其中气味。
初入之时，便觉得胃部作呕，好在还能够承受。
叶金渃带着二人一路行走，来到了关押“丹瘾者”的监牢。
所有人都在这里，个个面色犹如厉鬼，披头散发，双眸血红，嘴角还在不断往外流着哈喇子。
朱由校见到此状，瞳孔猛地收缩，问道：“这就是丹瘾者？”
“正是……但他们此刻并未发作。”
叶金渃正打算详细解释，一个囚犯就开始在地上抽搐，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低吼声，十指在自己的胸口处疯狂抓挠！
突然之间，又猛地朝着三人冲了过来，把朱由校给吓了一跳。
沈炼抬脚，便将其给踹回去。
那人已经两日未曾服过逍遥丹，即是这般模样。
看到外人前来，本能驱使他凑了过来，声音颤抖不已，又夹杂着哭腔。
“几位大人……几位大人！求求你们，给我弄点逍遥丹，我家中还有一些银两，你们可尽管取去啊！”
“求求你们！”
“哪怕再让我吃上一粒，让我死都可以啊！”
朱由校没有理会，稳住心神后，就是静静看着这群人。
脑海中，甚至出现了整座京城的百姓，都服用了逍遥丹的情形。
那是比起阴曹地府，还要让人惊惧的场景！
朱由校牙关紧咬，声音低沉。
“我们走！”
“遵命。”
逗留不到一刻钟，朱由校快步走出诏狱，出来的一件事情就是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里面的味道着实难闻，但眼前之情况，却是让他无比担忧。
来到马车上时，朱由校一言未发。
沈炼只好将其迅速送回乾清宫。
刚在宫中坐下，朱由校突起怒火，连续摔了三个茶盏才逐渐稳定下来。
沈炼低声问道：“陛下……”
“好了！沈炼，既然东南沿海和南方沿海都被你连成一片，朕不希望以后在内陆出现一粒逍遥丹！”朱由校厉声怒吼道。
“陛下，微臣定当会全力遏制，但若无行之有效的律法，单靠人力，难以禁绝。”
“那就给朕增设律法！凡是沾染逍遥丹者，一律斩首！”
当然，这是不理智的言语。
该杀之人，并非服药者，而是生产者与售卖者。
沈炼没有急着纠正朱由校，等着他冷静下来过后，自己自然能够想的明白。
叶金渃早前便说过，逍遥丹一旦成风，远远比瘟疫还要难控制。
瘟疫，等一片人死绝了，会自己绝迹。
逍遥丹则不同，一颗药丸，即可激发人体中潜藏极深的欲念，没有其他灵丹妙药可以控制。
心性较强者，可以明白此物祸害，靠着一段时间戒断，或许有可能能够摆脱。
服丹越久，则愈发难以戒断！
首先便是控制原材料，这件事情只能由太医院来办，而且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立法，执法，要有着极为明确的惩罚制度，要让那些人知道，逍遥丹的生意碰不得。
朱由校明显气极，再次问道：“对了，一共缴获了多少逍遥丹？”
“将近七十万枚！”沈炼说。
“给朕全部烧了！”
“陛下……这玩意可不能烧，烧着的烟雾中也有极强药性，到时候全城人都会吸入。”
朱由校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气糊涂了，连这种蠢话都能说的出来。
“朕要休息了，你们各自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说。”
“遵旨。”
沈炼和叶金渃离开时，脸上都不约而同出现了一抹笑容！
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反应。
不让朱由校体会到危机感，他是不会真正认识到逍遥丹的危害。
明日早朝，有好戏看了。
——
还是原来的朝会流程，天还没亮，文武百官即在太和门聚集。
这次，朱由校没有拖沓，上朝还比往常提前了些许时间。
最为出奇的是，正在告病的朱国祯，今日竟然也能出现在此地。
韩爌极为不爽，而且脸色阴郁。
近些日子，京城太多事情了，光是逍遥丹一案，就让韩爌担惊受怕，好在事情处理的及时，没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应该是例行的礼数，朱由校却也因此冷笑道：“有你们这群忠臣良臣，朕怕是连三十岁都活不过去！”
一刹那间，朝臣们脸色僵硬，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都看看！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
“逍遥丹一案，牵涉京官三十余人！查抄京城药铺数十家！”
“还有许多世家大族的子弟！”
“这就是你们刑部办的事？知道逍遥丹是什么吗？是能够让大明分崩离析的东西！你们刑部平日里就半点察觉都没有？”
“还有，大理寺和都察院，成天想着怎么在朝中攻讦别人，民间之事就是充耳不闻？”
“要不是这次太医院禀报，朕一直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一声声的龙吟在太和殿中回荡，无一臣子敢上前回应。
韩爌变得格外慌张，始终低着头，不敢有半点动作。
他的行为，都被沈炼记在心里。
反倒是朱国祯，那张老脸上得意洋洋，仿佛还很自豪。
朱国祯有着自知之明，他的门生故吏，根本就没有沾染逍遥丹的，而且这件事情他是推手！
朱由校微微喘着气，阴冷道：“都说说吧，那三十多个京官，该如何处置？”
“陛下，大明律法中，并无因服药而处死官员的例子，而他们大概也是被诓骗才服得此物，还请陛下酌情处置。”
一个言官当即蹦了出来，朱由校很想打死他。
这话说得有理，但在朱由校看来，就是故意在和自己作对。
朱由校控制着情绪，笑着问道：“话说回来，你是不是也服用了逍遥丹啊？”
“微臣不敢！微臣早前就听说此物堪比虎狼之药！微臣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言官连忙为自己解释。
“那好，三法司的大人们，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