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章 疫病神医
在吏部坐了一会儿，沈炼感觉锦衣卫现在忙得很，估计是没功夫向自己通气了。
沈炼干脆直接登门拜访。
锦衣卫衙门空空荡荡，压根没几个人，正好田尔耕带着几个部下准备出门，刚好和沈炼打了个照面。
田尔耕连忙说：“你们先去诏狱。”
“遵命！”
等人走后，田尔耕赔着笑说道：“沈尚书，实在对不住，昨夜忙得腾不出手，所以才没能一直和您说。”
“情况如何？”沈炼淡淡问道。
“赵家的私兵全灭，锦衣卫死伤了十几个人。”
“赵朗明呢？”
田尔耕略显尴尬，解释道：“他……自焚了，这也是我们锦衣卫一时疏忽，没能留住活口，还请沈尚书宽恕。”
“我要看尸体！”沈炼说。
“就在诏狱，请随我来！”
赵朗明的确是自焚，因为尸体并没有烧得面目全非，当时就有几个锦衣卫冲进火海，强行把他给拖了出来。
只不过在押送诏狱的途中，赵朗明就已经气绝身亡。
沈炼本想着，留个活口，兴许能在他口中得知背后的主使者。
没想到这家伙临死前，还得带着秘密去见阎王。
田尔耕生怕沈炼怪罪，他也不想让赵朗明死。
不止是沈炼，就连司礼监的那群太监都说了，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没想到是这般情形！
沈炼凝视着尸体，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田指挥使，把你们锦衣卫的仵作叫来，验尸！”
“好，我这就去！”
既然从火海中，已经把赵朗明解救出来，那么他就不应该这么快就死。
沈炼怀疑，有人在过程中，弄死了赵朗明。
古代的验尸技术比不上后世，但要想大致确定一个人是怎么死的，照样能够分析的出来。
并且，沈炼还把太医院的御医都给叫了过来，共同观摩！
这些御医是叶金渃新挑选上来的，初次来到诏狱还有些不适应。
等待仵作将尸体刨开，看到墨黑色的五脏六腑过后，连同仵作和御医在内，就已经能够判断死因了。
仵作心弦一紧，抬头看向田尔耕和沈炼。
“两位大人，五脏如此漆黑，体内血肉也有糜烂迹象，十有八九是剧毒所致。”
一名御医突然开口道：“不是十有八九，就是毒药所杀！即便是放在火中炙烤，血肉也应当成了焦炭，而非是这般状态！”
“能否验出毒素？”沈炼追问道。
仵作摇了摇头，无奈道：“两位大人请恕罪，属下无能，没能从师父那里学来验毒的手段。”
“区区验毒，又有何难，交给在下便是！”
那御医主动请缨的模样，真可谓十分自信。
沈炼疑惑道：“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名为吴有性，字又可，原为江湖游医，受叶院使看中来到太医院担任副院使。”吴有性说。
听到这个名字，沈炼双眸一亮，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吴有性是明末那位创建了“瘟疫学说”的创始人，历史上在从崇祯十五年的大疫当中，著有《温疫论》一书，可以说是历史上第一部温热病的诊疗论证方案！
在现有时代，一旦面对瘟疫，医师都是采取伤寒法治疗，毫无效果，而吴有性通过推究病源，大胆提出“疠气”致病的学说，甚至在后世许多医师都在参考他的著作。
沈炼实在没有想到，叶金渃居然会带这么一个宝贝回来！
或许是太过兴奋，沈炼猛然问道：“吴院使，你不是擅长诊疗疫病吗？还会验毒？”
“尚书大人，您是如何知道我擅长疫病呢？”
吴有性脸色怪异，近期京城没什么瘟疫流行，他也没有真正出手行医过。
沈炼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旋即说道：“我好歹是吏部尚书，叶院使负伤之前和我说过你的长处，只是没想到你会验毒而已。”
“原来如此……在下长期江湖行医，在同行那里学了些手段而已。”吴有性解释道。
“那就请吴院使验毒，看看毒素到底出自何处！”
对于一些医术高明的医师来说，试毒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吴有性的手段很简单。
仅仅用一根银针，刺入尸体心脏，又将沾附在银针上的血液抹到自己的掌心当中。
吴有性倒没什么特殊动作，而是感受着血液的温度。
约莫十几秒后，吴有性便断定。
“此毒出自川蜀唐门，从五毒蛊虫体内取出，毒性发挥极慢，当发挥之时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直逼五脏六腑，片刻间则能断人生机。”
“如若各位质疑，可用掌心试试死者血液，起初可能没什么感觉，但只需等待一会儿便能感觉血液在皮肤上带来的灼热感。”
“手上有伤口的人不要碰，这玩意致命，并且没有解药！”
川蜀唐门？
西南平叛时，沈炼偶然听说过这个家族的风声，但他们常常不显露在人世，而是在深山老林当中躲着。
明面上，是个家族，实际上却是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
锦衣卫不懂毒素，但他们却知道川蜀唐门是怎样的存在。
几十年前还有传闻，只要被川蜀唐门盯上，不管是谁，哪怕是皇帝，晚上都得睁着眼睛睡觉！
只不过在张居正变法时期，被狠狠的整治了一顿，此后逐渐销声匿迹。
田尔耕语气严肃，缓缓道：“若真如吴院使所说，此毒出自唐门，不就代表着唐门也参与到了京城的风波当中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沈炼点了点头。
吴有性继续说道：“这种毒通常是被放在餐食中，从服下到药性发挥，大约会有十二个时辰左右的过程。”
闻言，沈炼和田尔耕四目相对，眼神中都带有同样的阴厉。
如今看来，对赵家动手的消息，早就被泄露了！
有人担心赵朗明会把他吐出来，即不能明面上让赵朗明死的蹊跷，又不可能带着他逃出生天，才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杀人方式。
田尔耕立即决断，吩咐道：“封锁消息，不要让除我们之外的人得知赵朗明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