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大不敬
“太后？哪里来的太后？”
面对李亭的建议，朱由检满脸错愕。
“先帝驾崩，皇后不就是成了太后么？”李亭微笑道。
话虽如此，但朱由检没有下过圣旨，厉声呵斥道：“你在乱说什么？朕何时尊其为太后了？朕登基时不过是尊其为懿安皇后吗！”
李亭依旧是面带笑容，不再多说那些言语，而是毕恭毕敬道：“还是请陛下前去请奏懿安皇后吧，兹事体大，得谨慎而行。”
“好！好！”
朱由检连说了两个好字，快步走出乾清宫，旋即去了坤宁宫，也就是懿安皇后张嫣的住所。
张嫣见到新帝到来，按照礼节，她并没有下跪，而是恭敬道：“今日算是陛下的正式主政，为何来了哀家这里？”
“皇嫂，司礼监的太监说，朕册立皇后需要先请奏于您！朕便亲自前来请奏！”朱由检硬气道。
“现在怕是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张嫣美眸满是严肃，有些话她不想说的太明白。
大明开朝以来，似乎就没有两个皇后同掌后宫。
张嫣呵斥道：“你已经是皇帝了，为何做事还是此等不稳重，先帝在世时果然说的没错，说陛下你打小便聪慧，可在大事上却是无比糊涂！”
“皇嫂此乃何意？”朱由检疑惑道。
“哀家问你，哀家究竟是先帝的皇后，还是你的皇后！江山可以兄终弟及，难道连哀家都得被你兄终弟及吗！”
张嫣毫不留情的厉声训斥。
朱由检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连忙说道：“皇嫂，朕绝无此番意思，皇嫂莫要误会！”
皇家之中，在这些事情上分的特别清楚，即便是平头百姓也会非常注意。
否则闹出丑闻，实在有损威严。
当时给张嫣上尊号的时候，司礼监没有提醒，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换种意思来说。
若是不将张嫣尊为太后，就别想册立皇后。
名义虽然如此，但太后印玺就在张嫣手里，此事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现在，却轮到内阁首辅韩爌不乐意了。
与韩爌商议此事时，他却说：“陛下，万万不可将其尊为太后，否则有着垂帘听政之嫌啊！”
“陛下尚未及冠，懿安皇后又有着沈炼支持。”
“他们完全有着理由，来说陛下年幼，无法掌控政事，借机侵入朝廷！”
闻言，朱由检自嘲苦笑道：“朕已经登基了，居然册封太后，还得看着沈炼的脸色是吧？”
“册封皇后不是重要之事，咱们得先逐渐把沈党的人给拔除了。时机一到，这些事情，还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功夫？”韩爌说。
“那你打算先对谁动手？”
“司礼监！”
魏忠贤为祸朝廷之后，司礼监的权力体系始终没有被削弱，到现在仍然掌管着批红的权力。
登基七天，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面对一些奏折，都是先过滤掉之后，再转呈到朱由检面前。
更过分的事情是李亭竟然和沈炼商议。
譬如这个奏折对沈党不利，则被司礼监截留。
只有那些无伤大雅的奏折，才能出现在朱由检的龙案之上。
当然，司礼监的任命权，在皇帝手里。
朱由检当天便下旨，罢黜掌印太监李亭，秉笔太监赵凛，可旨意刚刚发出就被拿着太后印玺的张嫣驳回！
得知这个消息过后，朱由校气得太阳穴直突突，怒不可遏地再次找到张嫣。
“皇嫂，你是在和朕作对吗！李亭勾结外臣，截留朝廷奏折！这是欺君之罪！”
张嫣漠然道：“李亭伺候先帝多年，深得先帝信任，又在打击阉党余孽上出了好一把力气，而且先帝临死前就告诉他，有重要事宜得和内阁沟通商量，李亭与韩爌关系不大好，只能与沈炼商量，他没有破坏规矩，陛下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到最后，张嫣的语气转变成质问，明白是在指责朱由检的不对。
一次次的阻隔，让朱由检感觉到了自己原先的想法，简直就是太过天真。
以为当上了皇帝，就能够说一不二，一切事物和人都得听从自己的意志。
就连登基诏书，都是出自沈炼之手。
这皇帝，当得可真窝囊啊！
内阁及东林党人得知此事过后，更是显得愤怒万分，在朝堂上就在指责沈炼和张嫣密谋篡夺大权。
首先跳出来的，即是韩爌的学生，也是现在的刑部右侍郎，范悟。
范悟愤慨万千道：“陛下，内阁武英殿大学士沈炼，多次与懿安皇后有着来往，臣不得不怀疑他与懿安皇后之间是否有着见不得光的关系，而且自古以来内宫与外臣勾结，本就是大忌，还望陛下下旨严惩！”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造谣懿安皇后，你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重罪啊？”沈炼淡淡道。
“你敢做！难道不敢承认吗！”
自从治丧结束之后，为了商议朝政，沈炼多次进入后宫，甚至都懒得遮掩。
这已经是事实。
沈炼从容自若道：“韩首辅今天上午还去了内宫，他难道也和懿安皇后后有着勾结？况且我去面见懿安皇后，不都是为了政事？司礼监都有留存档案，若是诸位不信，可让陛下亲自调阅。”
有些事情即便做了，也不能承认。
韩爌也紧跟着附和道：“范悟，闭嘴，没有证据之前，不可冤枉好人！”
“有了证据就可以冤枉好人了么？在这太和殿中，就敢如此造谣懿安皇后，刑部的官员都是眼瞎是吗？”
沈炼嘲讽了一句，旋即正声道：“陛下，范悟无视朝纲，侮辱懿安皇后，实在是对皇家的大不敬，还望陛下下旨严惩，以正视听！”
“这……”
朱由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这件事情选择袒护，以后的流言会越来越多，不止张嫣和沈炼的面子上过不去，皇家威严都会受到影响。
沈炼继而补充道：“范悟大不敬之罪，已是众目睽睽，陛下尚且年轻，不知该如何决断，但刑部依照大明律进行处置，应该不算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