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大败而归
两天以来，后金一方采取防守措施，手段上显然没有明军那么成熟，但天时过于利好他们，才让辽阳城没能失守。
北方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光是被冻死的明军将士，已经不在少数。
袁崇焕的最佳出路，只有攻下城池。
夜间一到，城下黑压压的大军涌来。
后金方面不敢懈怠。
袁崇焕也知道，继续拖下去，战事将会愈发不利。
要是今夜攻不下城池，就必须考虑该如何稳步撤军。
再想开战，只能等到明年。
可惜，后金显然没有给袁崇焕这个机会。
看着战场势头逐渐转好，袁崇焕眼眸当中再度露出了希望，但是好景不长。
战场西面，有着大量后金骑兵在活动，等到消息传到跟前，敌军就已经加入了战场！
袁崇焕本来没有当回事。
以为是辽阳城中的小部分骑兵，用来遏制战场上的明军，只是让将士们逐步击退，精力仍然要放在攻城上面。
不到半个时辰，战场上的大漏洞就已经出现了。
战场左翼被敌军凿开了一道口子，光是死伤初步估计接近五千人。
袁崇焕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战场西面，便是大宁卫。
后金主力会不会绕路大宁，再次来驰援辽阳呢，那么出现的就不是小股部队，而是主力军。
“坏了！”
袁崇焕心房猛颤。
长期在战场上养成的直觉告诉他，此战过于凶险，必须要尽快停止攻城，逐步撤回至关宁锦防线。
否则，有着极大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的结果……
袁崇焕不敢继续赌下去了，叫来一些将军，厉声道：“快，传令全军，停止攻城。”
“先解决出现在左翼的敌军，留下部分主力截断辽阳城中的敌人。”
“后军改全军，准备拔营撤军！”
撤军的命令下得非常果断，但时机并不好。
大部分将士，都投入到了攻城的战场上，突然接到这个军令，军心就出现了慌乱迹象。
大战之中，恐慌情绪蔓延的特别快。
袁崇焕再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的确，将士们遵照军令停止攻城，但这也给辽阳城中的敌人创造了巨大战机。
袁崇焕也是慌不择路，他看到战场形势非常不利，才回想起这些时间里，自己做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错误决定。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再回过头来反击，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只要能够拉开距离，保留大军主力，这场战事就不算太过亏。
事实上，后金当中，不止有身强力壮的莽夫，也有着不少智囊为皇太极出谋划策，姚广崇只是其中之一。
袁崇焕所部出现撤退的势头。
辽阳城的后金军果断出击。
从大同奔袭而来的后金军，也是在疯狂袭扰，阻截大军退路。
最要命的是，从关宁锦防线延伸到辽阳的补给线，已经被皇太极派遣的骑军完全切断。
现在不止是要面对两股敌人，就连袁崇焕撤退的路上，都充斥着种种威胁。
袁崇焕有些后悔。
为何没有严格遵照兵部的指令进行试探，而是直接在这大雪纷飞的季节里与后金开战。
——
如此糟糕的情况，孙传庭早已料想到了，他行军至关锦宁防线，没有将所携带的十万支援兵力全部用在增援上。
仅仅派出去两万人，余下八万全部留着镇守关锦宁防线。
袁崇焕一旦溃败，这座多年打造而成的防线，便会变得岌岌可危，进而后金则会威胁到山海关。
与袁崇焕相比，在孙传庭眼里更为重要的是山海关与京畿地区。
刚在营中坐下，前线的谍探就送来一份战报。
孙传庭打开一看，只觉得气血上涌，怒骂道：“袁崇焕这个蠢货！早不退晚不退，偏偏这个时候退！还要让关宁锦防线的五万人前去驰援他！”
“那……要不要驰援？”一名将军试探性地问道。
“驰援个屁！”
孙传庭是文人出身，以前从未爆过粗口。
这次，是真的忍不住怒意了。
“哪怕袁崇焕被砍成八段，我都不会派一兵一卒前去支援，能做的只有在路上接应！”
沈炼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如若能让袁崇焕活下来，定然尽力而为之。
若是不能，则将其变为弃子，最大程度减少军事上的损伤。
可即便等他活下来，也未必会继续重用！
孙传庭的决策非常正确。
袁崇焕一路撤退的惨状，他已经能够想象出来，等接近关锦宁防线，十五万人最起码要死一大半。
要是他认真遵守兵部的命令，明年开春才是真正的碾压之势，而不是在这种时候急于求成。
孙传庭坐镇关锦宁防线，首先做的事，是将袁崇焕留在这里的将军全部软禁，并且剥夺了他们的将印。
一切要紧关隘，全部由自己麾下的将士所镇守。
这样一来，就能避免袁崇焕和自己唱反调的情况出现。
袁崇焕在抵御后金上，功劳确实不小，但不代表他战败了就不会被治罪。
功是功，过是过，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孙传庭嘴里说是要看着袁崇焕死，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毕竟，都是镇北王的忠臣，又何尝想看到他死在后金手上呢。
每隔半个时辰，孙传庭都会派出去一名谍报探子，就是要第一时间获取袁崇焕所部的撤退情况。
果然不出意料，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袁崇焕距离关宁锦防线还有八十多里，但身边剩下的部队不足七万人。
后金仍在持续追杀。
见此状况，孙传庭先前部署的两万人就起到了作用，极大为袁崇焕缓解了压力。
次日拂晓，袁崇焕率残部及支援的两万人进入关锦宁防线，得知孙传庭亲自前来，并且接管了一切权力，他并没有不满。
袁崇焕此刻无比狼狈，头发和眉毛上都是雪花，整个人就像是逃荒的灾民，毫无形象可言。
孙传庭一身大红官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还杵着一把带鞘长剑。
“将袁崇焕拿下，剥去甲胄，押解进京！”
“关锦宁防线一切军务，由本尚书亲自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