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弃子
行军之前，皇太极对多尔衮有着明确交代。
战事上务必尊重且听从国师姚广崇的意见。
单单这一句话，就相当于把战场抉择权交给了姚广崇，多尔衮压根就做不了主。
“是……国师。”
多尔衮固然不情不愿，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依照姚广崇所说，将军力分散开来，从松山、大凌口、锦州正面进行三线围攻。
后金军的动向，很快也被孙传庭派出的谍报探子所捕获。
军帐之中，孙传庭眉头紧锁。
“锦州本就无险可守，多尔衮孤注一掷，看来是非得迅速拿下锦州不可。”
麾下将士们皆是心神一震。
一名将军开口问道：“陛下的意思不是说，可以暂时将锦州作为弃子吗？”
“那也不能就这样直接丢弃！”
孙传庭明白沈炼心意。
锦州的的确确可以作为弃子，但是要在抛弃前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谁也不知道，皇太极在这场战争当中留了多少后手。
锦州之战，只能用来试探。
孙传庭旋即沉声道：“诸将听令。”
“黄镞、刘斌率三万人前去松山。”
“吕峰、宋悟率四万人前去大凌口。”
“本总督亲自镇守锦州。”
“各部务必要坚守三天，最大程度消耗后金战力！”
四位副将正声道：“末将领命！”
此刻，李子染也在孙传庭身边，问道：“孙总督，如果三天之内守不住锦州呢？”
“陛下抵达宁远，应该也是在三天之后，所以就拜托李将军率本部接应，避免出现差池。”
“锦州这边，交给本总督就是。”
“陛下没有抵达宁远之前，本总督不会让多尔衮踏进锦州城一步！”
孙传庭杵剑而立，神情毅然。
李子染不再多问，自己带来的十万人，本是打算用在锦州战场。
不过，既然沈炼要将宁远作为主战场，那就只好先行保存实力。
有孙传庭在，锦州不会那么快沦陷！
不管是沈炼，还是皇太极，都将此战当做了生死之战，半点都马虎不得。
但很不幸的是。
当天夜里，松山被后金攻破，锦州岌岌可危。
孙传庭实际上只给自己留了不到两万人。
别说三天，一天一夜都守不住。
“总督，松山的两位守将被多尔衮亲手斩杀！”
“锦州正面出现大批骑兵！”
“请问是否要撤！”
先前来到锦州之时，孙传庭笃定大规模战争不会在锦州打响。
目前只是前兆而已。
所以，他没有把最精锐的一部分给带过来。
当初在陕西培养的秦兵，以及袁崇焕遗留下来的关宁铁骑，目前都在宁远城中驻扎。
手上的人，根本算不上是主力。
不撤，只有等死。
多尔衮来势汹汹，硬抗不是正确选择，但孙传庭认为这是自己镇守关宁锦以来，吃过的第一次败仗。
孙传庭没有意气用事，果断下令。
“传令全军，将无法带走的辎重与粮草全部焚毁。”
“逐步撤退至宁远。”
“今夜，我们就得放弃锦州！”
战场形势这般窘迫，孙传庭别无他法。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当初袁崇焕攻打辽阳时，就将大批军马葬送在那里，导致关宁锦防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再者就是，后金掌握了关宁锦防线的所有情报，他们甚至了解每一处要塞与哨所的位置。
锦州，在姚广崇眼里，只是一个迟早会到手的馒头而已。
拂晓之际，多尔衮与姚广崇齐齐踏入锦州。
看着残破的城池，多尔衮脸上终于多了些笑容，并且对姚广崇也开始真正尊敬起来。
“国师，我终于知道大汗……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大金皇帝。”
“他这么信任你，是有理由的。”
“正面交战，损伤过大，但从锦州两侧下手，哪怕是沈炼亲身前来，也未必能够守得住。”
开战之前，姚广崇便在锦州一带安插了诸多暗线。
他们大多数潜伏在明军当中。
关键时刻，能起到不小作用。
姚广崇淡然一笑道：“实际上是沈炼压根就没想留着锦州，他是故意扔给我们的。”
“如果他一旦下旨，要求孙传庭死守锦州，即便我们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攻入锦州。”
“沈炼是想以宁远为主战场，将你多尔衮全军歼灭，继而径直扑向盛京！”
多尔衮同样是个军事奇才，他也看的出来，锦州之战是沈炼的算计。
可是后金没有选择。
只能不断攻城略地，尽量让战争天平变得平衡一些。
时间上，略微占据着优势。
沈炼亲率八十万大军，行军路上会非常耽误功夫，而他们只能利用这几天里将战场稳定下来。
看向宁远的方向，多尔衮同样心理压力极大。
“如果说，沈炼的八十万大军全部抵达宁远，那这场仗还有赢得希望吗？”
面对多尔衮的询问，姚广崇回答的也非常笼统。
“只要打就有机会，不打没有丝毫机会。”
“另外，战争当中。”
“首先击杀敌军首脑，这是基本要素，沈炼御驾亲征，不也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大好机会吗？”
姚广崇的话，别有深意。
多尔衮不是傻子，眼神变得兴奋起来。
“国师，你仔细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姚广崇依旧没有理会。
战场之上，双方搏杀，必然各有损伤，但如果打到最后输的一定是后金。
这一点，毋庸置疑。
即便是前些年大明最为衰弱的时候，袁崇焕坐镇辽东，后金都没机会进入关内。
更别提现在了。
姚广崇策划战争，只是一个由头。
他想要沈炼去死！
多尔衮愈发心急，追问道：“国师，事到如今，您就别卖关子了！”
“你是不是有办法能让沈炼葬身宁远？”
“快说啊！”
姚广崇只是低声告诉了多尔衮一些事情。
原本的焦急神态，逐渐变得欣喜起来。
正面交战，胜算微乎其微，但若是能通过其他手段，在战争当中置沈炼于死地，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即便这样，也无法让大明立即崩溃，毕竟现在京中还有个储君。
只要沈炼死了，后金就能获得数十年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