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爱生恨

入夜，坐落在山顶的盛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苏筱下了车，微微抬头便看到顶层的某个房间忽地闪起幽暗的光。

那是盛江寒的书房。

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

“你在那里磨蹭什么，少爷在等你！”

身后突然响起铁门吱啦的动静，苏筱吓得转过身，只见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不屑的模样像极了他的主人。

苏筱跟着他的身后到了顶层，右手边就是书房，她轻轻一推，虚掩的门就开了。

吊顶的水晶灯没有开，只有右侧的图书柜间的壁灯泛着暖黄色的光。

盛江寒就站在一团光晕之中，背对着她。

“那个愣头青舍得让你回来了？”

苏筱脑筋转了转，他说的应该是赵霆。

“赵医生不知道我回来，请你，不，请您不要为难他。”

盛江寒翻着书的手指一顿，平整的书页在他的手掌下扭曲变形。

哗啦一声。

一本书冲着苏筱甩了过来。

她侧过身，若不是她反应得快，估计额头会是一片淤青。

窗外的风将地上松散的书页吹起，只剩下硬装的封面平整地躺在地上。

那是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

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你果然和你的父亲一样，即使混进了上流社会，身上还是流淌着低贱的血。别人稍稍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赵霆根本看不上你这种女人！”

“我知道，我也没有幻想过什么……”

盛江寒几步上前，扼住她的下巴，轻蔑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巡梭。

“我把你放出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招惹男人，亏我还以为你是个……”

后面的话盛江寒没有说，他话锋一转，冷笑道：“亏你之前还在家里装出一副清纯，实际上竟然是这种货色。”

盛江寒像是找了一个发泄点，通过在这方面疯狂贬低苏筱来填补内心的某种空缺。

至于是什么空缺，他不想深究。

他亦不会去想，是谁把苏筱逼到这步田地。

苏筱咬紧牙关，忍住泪水，伤口隐隐作痛。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被盛江寒折腾了一年，只要一生气，就会浑身发抖，满身冷汗。

她试图用深呼吸来缓解心中的郁结，但收效甚微。

盛江寒步步紧逼，苏筱来不及思考，只能步步后退。

他的眼底燃起愤怒，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收紧。

她不应该什么也不说的。

她可以解释，哭诉，像以前一样抓着他的裤脚说她和赵赫什么没有发生。

但，她没有。

苏筱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怎么会忍受这种屈辱？

他甚至做好防止她自我了断的准备。

可她太过平静了，这种表明的平静是否意味着。

她接受了赵赫。

这种想法令盛江寒更加怒不可遏。

对，一定是这样，赵赫是个耻辱能不吐骨头的人，他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就签下合同呢？

苏筱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骨折了，她试图推开盛江寒，却无法忽略他充满戾气的眼神。

不能再想，不可以再想了！

他甩开苏筱，抄起放在沙发上的佣人服，扔给苏筱，“从今天起，你就是盛家的佣人，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叫你陪什么人，你就去陪！”

“你伤的是喉咙，不是耳朵，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哑了不会说话了？”

苏筱点了点头，毫无生气。

就在刚刚，她下了决心。

不能再坐以待毙，即使赵赫是一条毒蛇，但如果他能帮助自己逃脱目前的困境，她就选择相信他。

“明天6点我要吃早饭，滚！”

盛江寒凌厉的声音传入苏筱的耳中，她抱紧怀里的衣服，机械性的缓缓走出了门。

管家站在门口，不悦地看着她。

虽说她变成了佣人，但盛江寒允许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里已经成了其他佣人的秘密基地，现在苏筱要回归，他们自然是不开心的。

对着苏筱，他们也不抱有多少尊重。

“喂，你最好老实点，别以为出了地下室，你就有了出头的一天……”

管家的话苏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在他停顿的间隙冷冷地道：“盛总叫我准备早餐，我得早点睡了，晚安。”

“你！……”

管家气得直跺脚。

盛江寒对早餐的要求极高，凌晨3点，苏筱就起床在厨房忙活。

揉面，熬高汤，淘米做饭。

她手忙脚乱，刘妈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早上6点，盛江寒准时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几道早餐，中式的小混沌，港式的早茶，日式的炙烤寿司，西式的番茄意大利面。

盛江寒穿着家居服，慵懒地倚在承重柱上，看了一圈，随意地拿起装着寿司的盘子。

手一松，寿司直直地掉入了垃圾桶内。

他的脸上带着轻蔑，“你真的以为我会吃你做的东西？”

是他的作风。

苏筱一愣，随即又释然地笑了，“是我的疏忽，我忘记了你有多防备我。”

说着，她走上前，二话不说抄起泛着热气的馄饨，倒进了舆洗池。

溅起的水珠正巧滴在她手上的水泡。

她蹙了蹙眉，咬着牙忍住。

麻利地回到餐桌前，她拿起装着意大利面的盘子，重复着倾倒的动作。

盛江寒抿紧嘴唇，如同自己的伎俩被对方先一步使用，这种挫败感令他很不舒服。

他原本希望从苏筱的脸上看到绝望的，痛苦的，失落的表情。

辛苦了几个小时的成果，被自己轻易地否定。

他以为她会不甘，屈辱地看着他。

她变了，她不是他认识的苏筱了。

可她不是苏筱，又能是谁呢？

盛江寒攥着拳头，丢出两个字。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