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圆坟，小聊夜里发生的那些事
一个80后的回忆 4 圆坟，小聊夜里发生的那些事！
我那天在五爷家拿了孝衣，就回去了。母亲嘱咐我出殡那日上午再赶过去，因为疫情期间不许大办，就连最亲近的几个子孙，也是在那轮流守孝。
出殡那日人还是来了很多，有多多呢？这么说吧，我中间抬头看了下，一里多长的刘家胡同，乌泱泱的，全是披着白布的孝子！
散了场回到我家，母亲让我在家休一晚，明天帮忙包饺子。年轻人忙，除了必须去圆坟的留了个家里的男人，剩下的都是些老家伙。圆坟回来吃饺子的人挺多，可是帮忙包饺子干活的人都跑了。
第二天天没亮，父亲就出门了，我起床吃早饭时，父亲又抱着一团脏兮兮的白布回来了。
我问： “圆过坟了？圆坟都干啥？”
我爸：“往壶里放把米，用开水汆一下，就是迷糊汤，我们穿着孝衣提过去，往坟上一浇，在磕个头就行了。喝了迷糊汤忘了家中事，了了人间牵挂，好去往生轮回！”
我： “我们待会过去干嘛？就吃顿饺子吗？”
“你们包饺子就行， 我们得把过事借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得送还回去。把卫生打扫了，堂屋抬出去的家具 都在放回去。收的礼钱、物品，和账本核对了，过事时在门市上赊的烟酒糖茶的账给挡了……好多事呢，我先去了，你们也感紧来！”父亲说着就急匆匆走了。
我们过去时，堂屋已经收拾出来了。有几个婶子奶奶在那忙活着，母亲过去帮忙和面，我就和五爷家的小婶子一块摘菜。我爷和五爷一边打算盘和账，一边聊天
我爷： “你们真没报庙啊？”
五爷：“去哪报呀？以前是去祖祠，后来是五道庙。建国后所有庙宇都拆了，村口的老母堂还是人家秦家后盖的，也不让我们去呀！崔子叔说，新事新办吧，他主持的葬礼都是在门口的土地（北方多供奉在冲门口的影背墙上）那儿磕个头就算了。”
我： “啥是报庙？”
我爷：“你咋知道村里有人去世了？”
我： “听到放炮了”
我爷： “对！有人去世了，先放炮，告诉村里人；报庙就是告诉祖先，咱家有人去那边了，打个招呼。人断气了，子孙提着灯，拿着烧纸到五道庙前磕头，在哪边（阴间）登记一下。”
我：“啊！我好像有印象，你提着琉璃灯拿着黄纸出门，我要跟着你还训我来！那时候还有五道庙吗？供奉的是谁？”
五爷：“五道庙供奉的应该是城隍下面的衙隶，老祖去的时候是去卫生院侧门那烧的，那是五道庙的旧址。后来卫生院卖给个人盖房子了，总不好到人家墙后面烧。”
我爷：“说起新事新办，怎么烧车马那晚你们还拿了把黑伞，这又是什么规矩？”
五爷：“唉！这不是，崔子叔说，那东西见不得光，晚上的路灯不灭太亮了，打把伞遮一遮。唉！说起来还有一怪事，我们从养鸡场那过那狗汪汪的叫呢！”
我：“那狗晚上听到动静，当然要叫啊！”
五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烧车马其实就是送魂。葬礼的前一天晚上，选择阴气最重的午夜12点，子孙带着香烛纸钱，抱着纸扎的车马，一路无声的出村，选一个安静又不见光的十字或丁字路口，点了，送先人的亡魂坐着纸扎的车马离去。烧完了，转身家去，一路上不能开口，也不能回头。就怕那本就舍不下家人的亡魂，听到你的声儿，又跟着回来。过路的人晚上12点看到穿白衣服的，就知道是烧车马的，要么绕道，要么停下来，无声的等着，等人家烧完走了才能过。那猫狗也是有灵的，也怕沾了晦气，是不敢叫的。”
我爷：“又在那逗孩子玩！”
五爷：“怎么是逗孩子呢，真事儿，她小时候也见过的。记不记得小强子奶奶鬼上身那事儿？”
我：“好像有些印象，又不大记得了。”
于是五爷讲述了他当年看到的那件怪事儿……
是九几年发洪水的那个夏天。连着下了半月的连绵雨，洪水已经平了岸了，村民们用沙袋堵严了村子往外的各个街口。
村子里大多是土坯房，被水泡了以后，好多房子都塌了，到处都是哭嚎的声音。好多街口处，都有一个供桌，点着香放着贡品，祈求雨停的。直升机在头顶上嗡嗡的飞着，雨小的时候，孩子们都到房顶上去看飞机。
后来雨终于停了，外面送的物资也到了，米面油，还有一些城里人捐的衣物，大家一伙儿一伙儿的去大队院子里面领。就是这时候听人说卓子奶奶去世了，发水路不通，连炮仗都没有。
因为她是续弦，对前面的儿子不好，现在人家不许她和人家爸妈埋一块儿。卓子爹本来就是跟过来的，一听也是生气，刚好她生父后来没再娶，就决定把他母亲和他生父埋一块。
停了三天灵，刚好水也下去了，就用船把棺材运到河对面，葬入了他生父的坟里。可头七晚上就出事了。
我家屋后不远下雨积了个大水坑，里面有很多的青蛙，大点的男孩子们晚上就在那钓青蛙，引来一群小孩子，有的在旁边的麦秸堆里玩，有的趴在旁边的爬爬树上看。大坑对面小强子奶奶家的大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个像小强子奶奶的人，拄着一根棍子，急匆匆的出门往西去了。
“小强子，你奶干啥去啦？”
“哪呢！不可能，我奶晚上从来不出门。呀！我家进贼了！”说着小强子就往回跑。
“没贼，我看到你奶拄着棍出来的。”
“你奶才拄着棍！我奶出门一定锁门，刚才从我家跑出来的，一定是个偷儿。”小强子跑了回去，他家的灯一个个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又跑出来，大喊：“我奶不见了！”
然后又往东去摆牌桌的石大爷家找他爹去了。
“我就说是小强子奶奶吧，腰长腿短的全村都没有第二个人！”
“是挺怪的，小强子奶奶那扣样，出门肯定锁门啊，而且还拄了个棍，诶，你刚才注意没，那拄着棍的样子，像不像卓子奶奶！”
“你看着也像啊，我刚才回头一看，吓我一跳！我青蛙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