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粮食可换万物，五花八门的乞讨
一个80后的回忆 8 粮食可换万物，五花八门的乞讨
在那个粮食可换万物的年代，小孩子想吃个零嘴，就得自己去捡粮食。我们家的家长比较开明，自己捡的粮食可以全部由我们自己支配；邻居家的小孩就比较惨，他捡的粮食要全部上缴，然后家长会奖励他一点点好吃的。
自从用上联合收割机后，地里遗留的麦穗就特别多，只要肯吃苦，就能捡到很多。
中午一二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大人们在地里排队等着用联合收割机收麦子，因为这时候收的麦子干，不怎么用晒！孩子们就拿着编织袋在不远处等着机器收完了去捡麦穗。
麦收时节的风都是干热的，吹得人嗓子眼疼，三十多度的天气，汗水把背心都阴透了！收割机喷出大量的麦杆碎，又吵又脏。这些都丝毫不影响孩子们捡麦穗的激情 ，收割机一走，孩子们就拉着编织袋进去捡麦茬，麦茬在脚脖子上划出一道道的口子又痒又痛！可孩子们的速度没有半点减慢。
大点的孩子会带着剪刀，只剪麦穗，这样口袋里就能装很多。一家基本上只有一把剪刀，所以小孩子是没这待遇的，只能连着麦秆一块捡到口袋里，塞满了，背回去倒到家里，再重新来！也有用镰刀的，但是很少，因为镰刀容易伤到人，大人一般不让小孩子用。
捡的麦穗没办法用机器处理，一般都晒在路上用车轧，轧好了找个风口，用铁锹攘起来或用簸萁从高处往下倒，风会带走里面的麦壳，再用簸萁把里面的小石子、土坷垃往外簸一下，弄干净，就可以装袋换好吃的了！
“卖冰棍——”
“怎么换？”
“用我的茶缸，半茶缸一个！”
“不划算，我还是用零钱吧。”
“卖西瓜喽——，一斤麦子一斤瓜，有粮食的赶紧回家拿！”
“大甜桃了——，一斤麦子给二斤了！”
“换方便面的来了，快！快！快！回家拿？！”
连讨饭的也是上门要粮食，而不是讨口吃的。我们省隔壁的河南省，好像年年都遭灾，夏天他们说发大水冲毁了庄稼，冬天他们说没收成没得吃。
他们一般都是十来个人一伙，背着麻袋拿着大茶缸，老的和小的负责上门乞讨，年轻的就等在村外看管他们讨回来的粮食。
那时年幼不懂这些，一日一个小哥儿上门乞讨，我便拿了家里新做的馒头给他，他不要还哄我给他淘了满满一大茶缸的粮食，我妈知道后狠狠的骂了我一顿。我哥又给我分析，那一大茶缸能装二斤多麦子，可以换满满一编织篮的大甜桃。想到我的大甜桃，我是真的悔啊！
过了几天又一个老爷爷上门，我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就打发弟弟出去给他少少的淘一点打发他走。可那老爷爷看到只有弟弟一个小孩在家，就威胁他，要淘的满满的，把我和弟弟都吓哭了，幸好大哥听到我们哭回来了，才把他撵走！
一年中他们总会来个三五次，而且还偷东西，大家都有些厌烦，看到他们进村就会大声吆喝“河南猴子又来了，赶紧关门！”
我：“河南猴子这么讨厌，为什么不进门就直接撵走？还多少都给些！”
我爷：“那地方地理环境不好，是真遭了灾了，不管是不是难民？都帮衬一把，我们也就少吃一口的事！坏人只是个别，大部分还是好的。”
我爷：“最可恶的就是那些假姑子（假尼姑）了，上门讨钱，把你家里的人夸个遍，一看给的钱少了，立马就翻脸！”
我：“对！对！对！她们穿着灰僧袍，头上戴着圆顶的灰僧帽，手上挂着珠串，端着大钵盂。大人嘱咐看到了就赶紧回家关门。”
我曾在房顶上看到，强子奶奶腿脚慢，门还没关上，她们就赶来了，推着门质问：“我们是送善报的，你不让我们进来，是想遭厄运吗？”
我还见过她们在二柱爷门口骂：“老爷大门盖的宽，一并能出两口棺！”二柱爷拎着扫把出来，她们就跑了！可二柱爷也被他们气的够呛。
我们村附近是没有道观、尼姑庵的，只有县城里有一个百年的老寺，里面住着几个无亲戚儿女的老僧。虽然她们声称从什么无量山还是五马山的而来，因庵堂失修来筹些善款，可那形式作风，实在不像出家人。
上门乞讨的 也有纯粹的要饭的，大多是上了年纪没人管的老人家。我记忆里就有一个这样的老头。只要吃的，东家讨块馒头，西家讨缸热水，吃饱了就躺在墙根下晒太阳。
那时候射雕英雄传正在上映，孩子们知道了有一个丐帮！又因为村子里的孩子大都听过我家要饭老祖宗的事，让孩子们觉得那种纯粹的要饭的老头，大多是武林高手、世外高人、隐士大家！所以格外崇拜他，把珍藏的好吃的送给他，还有磕头要拜他为师的，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是有趣！
还有杂耍变魔术的，没有庙会可以表演了，也是上门乞讨。第一天，浅浅的敲几户的门，讨些钱和粮食，通知老乡晚上在大队门口有表演。晚上全村的人都去看了，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耍猴的，有变魔术的，有喷火的，有吞剑的……
最后来了个吞铁球的，这个是重头戏，就是大爷健身在手里把玩的健身球那么大的铁球，直接吞到肚子里，然后再表演个后空翻，上蹿下跳一会，最后吐不出来了！所有人都上去帮忙。最后一个练拳的大汉，在他肚子上锤了一拳，那铁球就吐出来了，上面还沾了好多的血。周围的大娘们都心疼坏了，赶忙去家里拿出家里的鸡蛋点心，让他补补身子。
第二天他们就挨家挨户的上门去乞讨，要钱，也要粮食。给的少了也不恼，就是笑嘻嘻的说他们多么多么可怜，让再给添点，晚上还会给表演得，一般人都会再给添点。
吃过晚饭，就有小孩子到大队门口去占位子，人都来全了，还是没有看到表演的人，等到天彻底黑透了，还是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