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值夜遇见你
夜深了，整个普通病房住院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值班护士叶童，在护士站不停地打着旽。
突然一阵刺耳电话铃声，划破了黑夜的宁静。
被这电话铃吵醒，她不悦地抬起头，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零晨三点十五分。
抓起护士站的电话，开口道：“喂！你好，蓝天疗养院普通病房住院部。”
对方却只传来一阵喘息声，接着“嘟-嘟-嘟”挂线声。
她头脑立即清醒过来，因为这个月，她已经陆陆续续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好几次。让她有些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得罪过。
她随手抽出一本病历，无聊地翻着，希望找点活干，消耗一下时间，来忘记刚刚被惊醒的不快。
耳边地喘息声似乎依然存在，叶童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而忧郁的眼睛，他双唇紧闭，浑身打了个啰嗦，眉头顿时紧皱，喘息也开始变得不均匀，身上有些发冷，不停地颤抖。
叶童并不认识眼前这男人，而且她二十分钟前，刚刚去巡视过病房，几乎所有病人，都在安静地睡觉。
但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你是哪一床的，你怎么了？”
就在她问话的同时，男人似乎要缓缓地倒下。
她出于本能反应，立即冲上前去，将他从护理台扶至，最近的急救室，快速地打开墙上的氧气瓶装置，为他吸上氧，便准备通知医生。
“喂，郝医生。”
她突然哽住，刚刚忘记问他，是哪一床，叫什么名字，甚至连手腕带，都忘了检查。
“有一位病人，突然出现不适，请立即来一下急救室。”
听到值夜班医生回应声，她立即准备血压计，体温计，打算按先按常规来做，为病人监测生命体征。
推开门的一刹那，她惊呆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位，整齐的床单上空空如也。
她还没来得及，帮他检查生命体征，没来得及，做其他抢救措施，甚至连他的模样都没仔细看清楚。
但她记得那双眼睛，那双带有忧郁眼神的眼睛。
氧气装置瓶里，湿化水发出咕噜咕噜是水泡声，这是唯一能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门外走道上，传来她十分熟悉的拖鞋声，“哒”“哒”“哒”正急促的往这边赶过来。
郝医生睡眼惺忪揉了揉眼，半披着白大褂，带上眼镜，推开门，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
只看到急救室内，护士叶童孤身一人，拿着血压计和听诊器，在房间里傻站着。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大惊小怪的表情。
郝医生轻轻的咳了一声，疑惑的看着她。
“叶子，病人呢？”
她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半天，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的情况。
只是下意识地回了句：“不见了，刚刚还在的……不知道怎么，突然走了。”
“什么？走了？”他扶了扶眼镜，眯着眼打量着她。
叶童来这所疗养院已经两年多，在这个三线城市，床位不足200张的小疗养院来说，也算是一个老护士。
“我总听别人，说你最近上班，精神有些恍惚，我一直还不怎么相信，可今天……。”
他语气极其温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叶子，你是不是太累了。明天我去和领导说说，让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郝汉文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叶童。
叶童收好血压计。
尴尬说道：“我当时，是把他扶到床上，然后呼叫你，再回过头时……他就不见了……。”叶童的语气十分肯定。
郝汉文，走过去床头，将氧气瓶关好，顺便收拾一下床头，却发现整齐的床单，明显有人坐上去的痕迹。
他不露声色地伸手，将床单抚平，关好灯，关好门。
叶童坐在护理台，忐忑不安地发着呆。
郝汉文去茶室，泡着两杯茶，放一杯在她面前，自己端着一杯故作轻松地抽出一本病历。
在叶童旁边慢慢地坐下，不断用余光瞥她。
“叶子，刚才是不是打瞌睡，做噩梦了。没事，大不了，以后你的每个夜班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叶童看他一脸不信的模样，有些生气，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该怎么解释清楚这一切。
“郝医生，我没法跟你解释，但我，敢肯定，我没病，也没发烧，更没做噩梦，我就是见到他了。”
“好，你见到他了，那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你描述一下好了。”
“我根本就，没留意他的长相。”
“那就是说，你也没看清楚，那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比如脸型、发型、眼睛、鼻子、嘴、衣服什么的。”郝汉文继续追问。
“你别问了，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叶童没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提前整理天亮的工作。
夏日的晨光，渐渐升起，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8点半，交接完班的叶童，就被郝汉文医生硬拉着，去看精神科医生。
此刻，她心事重重地坐在，疗养院精神科，长廊椅子上等待结果。
那年父亲为了那个女人，选择背叛家庭，抛弃了她和母亲。
导致姥姥带着她和母亲，去医院看精神科医生，她那时还那么小，是那么惊慌失措。
面对母亲，歇斯底里的又哭又笑，她真的害怕极了。
为了母亲，她选择了医护行业，可是，母亲没有等到她的毕业，选择了自我结束生命。
直到郝汉文一脸疲倦，从他精神科朋友的诊室里，走了出来。
叶童便打起精神，立即迎上去，焦急的问道：“郝汉文，怎么样？你朋友是怎么说。”
汉文宠溺地看着叶童，她说话之间，眉头轻皱，似乎心事重重。
“他说，你呀，晚上又不肯早点睡，上班肯定没精神啦。”
“我就说我没问题嘛，你还以为我故意骗你，现在你总算，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吧”
叶童终于松了口气，小心掩饰着内心不安，尽量挤出一丝俏皮的微笑，让人看上去很阳光，健康。
郝汉文也笑着宽慰道“：没事就好，他说你只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最好是冲冲喜，比如找个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叶童却白了他一眼，想到徐倩倩，郝汉文是疗养院年轻医生里，重点人才培养的对象，传闻中徐院长内定的乘龙快婿。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护士长潘娅玲的嘱咐，也让叶童一直记忆犹新。
“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能乱说，不然徐倩倩又要乱吃飞醋了。”说完，她快速地跑开，似乎害怕被下夜班同事看到。
郝汉文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无奈的摊开手上的诊断证明书，上面赫然地写着四个字：无病呻吟。
难道这丫头，是喜欢上我，所以故意设计这一出？